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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圈椅十分适合玉娘挪移,她相中了靠背上的缝隙,用胖乎乎的手指穿插不停,开怀之处“呵呵呵”的发出声音。果儿十分尴尬,不时纠正玉娘的姿态,玉娘只当与她闹着玩儿呢,捉住果儿的手不放。
容娘却坐在一旁的缠枝蓝花纹瓷墩上,垂首聆听,安谧静好。
沈夫人心中赞赏,继续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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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在堂,敬重爹娘。每朝早起,先问安康。
寒则烘火,热则扇凉。饥则进食,渴则进汤。
父母检责,不得慌忙。近前听取,早夜思量。……
玉娘从圈椅上爬下来,扑到容娘的怀里直呼姐姐。
沈夫人细细观察,见容娘抬起头,却神色恍惚,眼神中似露哀色,不由一叹。子欲孝而亲不在,纵容娘年少,孺慕亲情却是人之天性。推己及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然素日只见容娘或淘气或率性或娇或柔,想来必是藏了那一番思亲之情。髫年少女,若父母安在,尚依偎在母亲的怀抱撒娇吧!
沈夫人正了正颜色,轻轻道:“战祸之年,世人多有离散之痛。容娘有幸得遇故人,长辈疼惜,虽非血脉亲人,然情深意厚,自可当亲人孝敬。”
容娘拨了拨玉娘湿漉漉的手指,声音稍沉:“多谢夫人教导。”
片刻容娘眼神已是清澈,哀色渐褪,见玉娘又将手指塞进口中,忙取了帕子将玉娘手指抹干净。
沈夫人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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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年老,朝夕忧惶,补联鞋袜,做造衣裳。
四时八节,孝养相当。父母有疾,身莫离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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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礼自县学归来,见过祖母,即往夫人院中来。庭院门口处即听到里面传来的琅琅诵读声。前面的是容娘澄清干净的声音,玉娘口齿含糊跟在后,想来未知其意,只是跟着瞎读。守礼不由的笑了笑,抬脚走进。
容娘正蹲在黄瓜架下边拔草边诵《女戒》,眼前玉娘的白绫裙晃来晃去。忽见玉娘垫脚,心知不妙,伸手去拉玉娘,却有人将玉娘抱起,放在一边。抬头一看,是六哥。容娘呼了口气,唤了声六哥,偏头嗔怪玉娘:“又要摘瓜了吧?早说过,且让它长大了,自会摘与你!如今不过小鲫瓜儿大呢。”随即摸了摸幸免于难的那条可怜小黄瓜。
玉娘嚷嚷道:“玉娘摸摸,玉娘摸摸!”
守礼抱起玉娘,举高。玉娘心满意足的摸了摸,那小胖手儿尚舍不得收回,守礼却已放她下地。
玉娘犹自仰望,道:“姐姐,第一条黄瓜要给我哦!”
容娘仍了手中的杂草,笑道:“那可不能。先孝敬了婆婆娘亲,还有兄长们呢!”
玉娘十分失望:“那玉娘岂不是最后一个得瓜?”
容娘咯咯笑了:“放心,我先让你!”
守礼也笑了:“我和你七哥自然也先让你!”
玉娘听了大是开怀,欢呼着进屋寻徐夫人去了。
守礼瞧了瞧容娘的双手,沾满泥土,连裙裾上都染上了绿色的草汁,摇了摇头:“你叫婢女来做这些就可,何必亲自动手。”
容娘不以为然:“那又有甚乐趣,若是如此,我何必栽了这秧苗,且去买了来吃就是。自己种出来的才有意思。六兄且等我摘瓜与你吃吧。”
六郎叹道:“若是这院够大,我看你定会学那老农伺候农桑了。”
容娘点头,甚是憧憬:“若是如此,定当快意!”
六郎无奈,这个小娘子的脑子又跑出老远去了:“莫说我家不需如此,即使家贫需操劳农事,自也不要你一个小娘子来动手。”
容娘只不理,自顾数那架上的黄瓜。半响方道:“哥哥,谁知道往后的事呢,左右会种菜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罢,容娘就了小环手中的盆,洗了洗手。欲进屋之际,却见大哥不知何时到了院门口。忙屈膝行礼,唤了声大哥。
守中点了点头,径直进了屋去。
守礼将容娘的话咀嚼一时,竟无端的品出些哀伤味道来,心中不由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