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瑞安不吭声,以往她的沉默是金往往可以平息他一半的怒火,可是今晚她紧紧抿唇的样子简直是火上浇油,他的口气更恶劣:&ldo;你的什么时候才能不像个哑巴一样!&rdo;
她开口,语气不无悲凉:&ldo;轻易得到的从来不会珍惜,这样的道理我已经在白总身上深有体会。&rdo;所以他至今还对赵咏琳念念不忘。
这么久的岁月里,她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心事,不敢泄露一分一毫,就是怕有一天会和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被永远的驱逐出境。
只是今晚对于他的挑刺,她实在有点忍不下去了。
她去拿自己的包,往门口走:&ldo;饭做好了,你吃吧,我先回去了。&rdo;
白靖南拽住她,理所当然:&ldo;你走了,谁收拾厨房。&rdo;
柯瑞安拂开他的手:&ldo;你要是不满意张阿姨的话,我明天会联系家政公司,重新找一个人过来。&rdo;
&ldo;什么意思?&rdo;他眯了眯眼,随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道:&ldo;你在跟我闹脾气?&rdo;
取走衣架上的外套,她开始穿鞋子。
他道:&ldo;你哪根筋不对了你?&rdo;
旋开门把的手停下来,她道:&ldo;白总,我的工作不包括帮你做饭,你要是不满意我在公司的表现,我可以离开。&rdo;
他看她的眼,她没有避开,让他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或许明天她就会后悔自己说这样的话,可是这一刻她真的累了,如果痛定思痛真的离开没有他的世界,是不是有一天她的生活反而会有一片意想不到的新天地。
等他回神的时候,柯瑞安已经按了电梯下去。
饭桌端出来的饭菜还飘散着香气,都是他惯吃的食物,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习惯她了若指掌,又是为什么他能那样所当然的指使着她围绕着他的生活转,他凭什么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她有自己的私生活,这些混乱的念头一一闪过,他却无暇多想。
他真不明白她今晚是怎么了,以前什么难听的话他也都说过,可也从未见她甩手离去。
心里不是滋味,放下筷子,心里终究有点不安,他还是起身往她手机里打了个电话。
坐在计程车里的柯瑞安狠了狠心,按掉来电,给高乐拨电话:&ldo;我今晚到你那里过夜。&rdo;
大学四年,她几乎就交了高乐这一个朋友,高乐是个跑社会新闻的记者,大晚上的还披头散发的赶稿子,熬得双眼赤红。
柯瑞安一头扎到柔软的床上,叹口气,道:&ldo;见你像个女鬼似的,我心里终于平衡了不少。&rdo;
高乐一边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一边道:&ldo;那个男人又给你气受了。&rdo;
柯瑞安翻身,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无语,她暗恋白靖南这件事只有对高乐不是秘密。
高乐屁股下的凳子旋个方向对着床上的人:&ldo;你说你这样藏着掖着我都替你难受,要是你没好意思开口,我帮你挑明?是死是活一句话的事情嘛!&rdo;
第十二章
工作后就很少有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早上睁开眼睛,高乐早已出门了,抓过枕边的手机,将近十点。未接来电显示一个小时前白靖南来过一通电话。
她没有去公司,而是去了墓园,明天就是父亲的忌日,人死如烟,谁还会记得长眠于此的一抹孤魂。
意料之外,墓碑前竟然还立着一个人,挽着头发,穿着皮大衣,以往的市井妇人俨然已有了贵妇的形象,这些年来,柯瑞安从未刻意去打听过她的情况,不过同处一个城市,也不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听说她嫁过去后不久就生了个儿子。她丈夫这几年生意又做得风生水起,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张月乍一见到女儿,脸色讪讪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离开的时候,女儿还是个十二三岁发育不良的孩子,一眨眼间已娉婷玉立,只有眉眼之间还留有印象中的清冷。
张月心中不是没有愧疚,只是她深知自己不是个可以咽得下苦的女人,她不能把最后的那一点点青春耗在女儿的身上,然后人老珠黄了才去寻找可有可无的依靠。这也是柯瑞安时至今日都无法释怀的地方,家逢变故,哪怕当初张月为了她这个女儿多留一两年,她都不会像今天这样怨恨。
这样猝不及防的相逢,两人均是无言,还是张月先开口:&ldo;我来看看你爸。&rdo;
柯瑞安一笑:&ldo;我替爸爸谢谢你,没想到他生的时候你迫不及待的离他而去,死后反倒能得到你的缅怀,他是不是该感到欣慰。&rdo;
&ldo;安安,我知道你恨妈妈,可是如果你当年在妈妈身边不一定比现在过得好……&rdo;
&ldo;你从哪里看出我过得好?&rdo;
&ldo;你在那里过得不开心吗?赵先生是个好人,他应该不会亏待你。&rdo;
&ldo;是,我过得很好,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不缺,甚至身份都不比以前了,我不是一个司机的女儿,而是一个有权有势人家的养女,谁能说我过得不好,你走吧,我要和我爸单独说说话。&rdo;
张月默然,最后艰涩的道:&ldo;安安,这些年,其实妈妈很想你,只是……你不知道妈妈的处境,不能够时时的来见你……&rdo;
柯瑞安没有答话,走到父亲的碑前,静静凝视着上面的照片,张月再看眼女儿的背影,眼里起的水雾让视线有点模糊。即使血脉相连,经过十来年的隔阂恐怕也已经是经脉尽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