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收拾好,三人上了车,车夫驱车前往里斯本监狱。
费尔南多拿着一张探视令,被狱警请了进去。里面有人出来接待,对众人彬彬有礼,把他们引到了一个摆放着桌椅的房间,让他们在这里等待。
为什么不让直接进牢房探视?那是怕牢房里的污秽冲撞了贵人。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刚才离开的狱警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胡子把脸都遮得看不清的人,他浑身脏兮兮的,骨瘦如柴,哪里还有半点当初那位时刻保持形象的雷斯船长的影子。
他从脏乱的头发中抬眼看向房间里的三位客人,嘴巴动了动,到底没发出声音来。
闵悉看到他这样,不由得一阵心酸:“雷斯船长,我们来看您了。”
雷斯船长嗫嚅一下,声音沙哑:“谢谢!”
闵悉往前一步,他退后两步,说:“别靠近我,太脏了。”
闵悉给他拉了一把椅子,说:“那您请坐。”
“我不坐,把椅子弄脏了。”雷斯说。
云霁说:“雷斯船长,我们得知您很快就要去亚速尔岛,所以特地来看看您,给您带了几身衣服,您拿到那边去换洗。”
“谢谢你们。”雷斯眼眶有些湿润,他没想到最后牵挂自己的竟是闵悉和云霁二人。
云霁对闵悉说:“你在这里陪船长说话,我出去一趟,找把剪刀来给船长理个发。”
费尔南多说:“我去吧,你们在这儿说说话。”
雷斯看向费尔南多,看他的衣着就知道身份不凡,朝他行了个礼:“多谢阁下!”
闵悉指着桌子上的包裹说:“船长,这是我们给您准备的东西,这一包是衣服,那边天气应该不冷,我们给您准备的都是单衣。还给您准备了两双鞋子,不知道您的尺码,一会儿您试试,不合适我们再给您换。这两包是吃的,我做的干粮,您带路上吃,也可以拿一点送人。”
他说完朝云霁点了一下头示意,云霁从身上掏出一个布袋子放到雷斯手里:“这里有20雷亚尔,里面有不少零钱,您三年在那边应该用得着,需要打点的就打点,能买得到东西别吝惜花钱。”
雷斯深深低下头,握着拳头,老泪纵横:“我不能要。”
闵悉拿起雷斯的手,又拿过钱袋,放在他手上:“您拿着,当花钱的时候就花,这是当初我们借您的,救我们的报酬我们也一分没给过。”
“是啊,三年时间说长也不长,您很快就能重获自由了。”云霁说,“等您出来,依然可以扬帆起航,去任何您想去的地方,也可以来大明,到时候我亲自接待您。”
雷斯哽咽着点头:“谢谢你们。”
闵悉说:“船长,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人得往前看,总不能被困死在过去。”
雷斯看着他俩:“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们吗?”
闵悉说:“会的,说不定您出来的时候我们还在拂朗机,也有可能我们以后还会来拂朗机,或者您也可以去中国找我们。云家里在中国各大港口都有联络点,他们家商号叫做云祥号。”
“云祥号。”雷斯反复念了几遍,似乎想把这个名字刻在脑海中。
闵悉说:“亚速尔岛要是能写信,您也可以给我们写信,我们在麦哲伦大街46号,店名就叫中国饭店。”
雷斯船长用力点头。
这时费尔南多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把剪刀。
闵悉要去接,被云霁拿过去了:“我来吧。船长,我给您剪一下头发吧。”
费尔南多站得稍远一点,说:“贴着头皮剪都成,以后剪头发的机会也不多。雷斯船长,是闵和云在陛下那里求情,这才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只判了你三年,你要感谢陛下和他俩,安心改过自新,三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雷斯船长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他起身,朝闵悉和云霁深深鞠躬,哽咽道:“谢谢你们!”
“船长,您千万别这样!”闵悉说着想去扶起他,已经被云霁先他一步扶起来了。
云霁说:“船长,您请坐吧,我帮您理发。”
雷斯船长被他按着在椅子上坐下,脏乱的胡子和头发也都被尽量剪短。
剪完之后,大家才看清他的样子,已经瘦得完全脱相了,两只眼睛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看着让人难受。
闵悉说:“船长,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饭要吃饱,能花钱的地方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