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江河顿时来了精神,用袖子擦了一把本来就不多的泪痕,微微躬身弯腰,摆出倾听的姿态。
“杨校长,你真以为是马千里故意在找你的麻烦?他毕竟是你的学生,就算心里有气,你家的房子都赔给他了,难道还不能消气!
陈镇长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你找人袭击他,过后他找过你麻烦吗?如果其他方面没找你麻烦,那就说明,你多次被殴打,和陈镇长有点关系。”
“对,路镇长,您说得对,前段时间马千里手下的一个马仔说,陈镇长托人给马千里传过一句话——打人不打脸。从那以后马千里再没有打过脸,但打我的次数依然不少。
不过,路镇长,我想不通,按理说马千里与陈明信有仇,他怎么会听陈明信的呢?”杨江河开始相信路婉蓉的话,不过心中有些疑惑。
见杨江河进入自己的节奏,路婉蓉接着说道:“被打服了呗!马千里这种人,你跟他讲道理他听不懂,但噼里啪啦一顿揍,他顿时啥都明白,慕强心理嘛!
不瞒你说,如果是贺书记,我出面说一下,马千里肯定不敢继续嚣张,但陈镇长不同,人家一来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分管文教卫和乡镇企业,天天开着一辆价值一百多万的原装进口沃尔沃越野车,还胁迫春台酒厂投资了一个学校,政绩斐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正常。”
路婉蓉刻意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低到了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很快与杨江河建立了共情联系!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着陈明信一顿狂喷,心情都舒畅了许多。虽然路婉蓉说来说去,比于谨还要敷衍,不过在杨江河听来,路镇长显然更有诚意,只是陈明信那厮不但坏,而且极其有能力,路镇长心有余而力不足。
唉,善良的人每次都吃亏。
反倒是陈明信,抛妻弃子,勾搭苏书记,分管一个乡镇企业,把人家的沃尔沃都给霸占了。
杨江河突然心血来潮问了一句:“路镇长,您说我如果豁出去,实名举报陈明信,能不能扳倒这个王八蛋!没有陈明信当靠山,马千里这种小混混肯定不敢嚣张,否则,公安机关分分钟再次把他关进大牢。”
唉!路婉蓉叹了口气:“杨校长,万万不可,这小子脑子聪明得很,他敢天天开着沃尔沃嘚瑟,肯定早就想好了说辞,再者说了,人家有苏书记当后台。纪委如果查不到证据,你怎么办?听我的,千万别冲动。”
“谢谢路镇长关心,我不会乱来的。”杨江河嘴上这样回答,心里却悄悄开始了盘算。
春台酒厂前后累计投资五百万,方助理经常不在春台镇,所有事情都是陈明信在负责,加上他大量安插亲信——负责酿酒的副厂长黄敬亭、副厂长兼保安队长石孝刚、会计刘祺,都是陈明信亲自招的人。
就连那个村妇周花枝,如今在酒厂也混得非常不错,不但跟着黄敬亭学习酿酒,听说还能自由进出财务室。
春台酒厂,俨然就是陈明信的独立王国。
说陈明信没有贪污,鬼都不信,只是酒厂里陈明信的人太多,取证太困难。
回到家后,杨江河思来想去,灵光一下,终于想到了举报陈明信的办法——
别的事情无法查实,但是陈明信开着豪车招摇过市,这个现象很多人都看到了。对,就实名举报他这一点,然后采用春秋笔法,把各种传闻也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