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从水里翻上来的时候双手握鱼收获颇丰,他把鱼扔到岸上,吆喝着喊了几个百无聊赖守在一旁警戒的士兵们过来帮忙收好鱼,准备一会儿清蒸或是烧烤。
士兵们收了鱼后并没有直接离开,他们彼此挤眉弄眼一番,推出一个看似胆大的毛头小子贼兮兮地问道:“老大,您跟蔡大人……”
沈娴一向奉行自己手下的兵自己管,基本不怎么插手其他人练兵的情况,而甘宁也端不起多高的官架子来,况且这几个士兵都是之前跟着土匪头子在水上打家劫舍的一把好手,后来被沈娴一同招安了,习性还是没怎么变,跟甘宁也没大没小惯了。
“小兔崽子们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甘宁翻了个大白眼,毫不客气地撩了士兵满头水:“这话你敢说去给公达先生听听?”
“不敢不敢!”士兵头摆的跟拨浪鼓似的:“老大您不知道,荀先生知道您带着蔡大人跑了的时候那脸色阴沉的……啧啧啧。”
“是蔡大人带着我跑了,谢谢。”甘宁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皮笑肉不笑地纠正道:“我可不敢拐带她。”
倒不是怕荀攸,而是怕沈娴,要知道沈娴可是很宝贝蔡琰和甘倩的,就连醉月楼的那帮姑娘们她都宣布了要护着,这大概就是主公是女人的烦恼之一吧。
“不敢什么?”
蔡琰轻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甘宁死鱼一般仰面躺在地上懒洋洋地看了她和荀攸一眼:“不敢吃鱼……哦不对,是等会儿就能吃鱼了。”
干净差点儿说漏嘴,但蔡琰并不在意,她只是随口一问而已,至于荀攸,只要蔡琰没事儿,他通常还是很好说话的。
“主公好像很喜欢吃鱼。”荀攸忽然说道。
蔡琰神情古怪地瞄了荀攸一眼:“你听谁说的?你怎么知道?”
“郭奉孝。”荀攸吐出一个名字。
蔡琰微微一笑:“瞎说,他骗你了,主公最讨厌吃鱼,她喜欢螃蟹。”
“是吗?”荀攸不置可否。
在荀攸和蔡琰讨论沈娴究竟是喜欢吃螃蟹还是吃鱼这种无聊的问题、并且有意无意地秀了甘宁一脸恩爱的时候,正在喝药的沈娴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感染风寒了?”华佗眉头紧皱地盯着沈娴,探手按在她的脉搏上:“你先喝着,我再去给你开副药。”
“我很好谢谢师父!”看着手中还在冒热气儿的黑乎乎的药汤,沈娴吓得立马拒绝了华佗的提议:“只是有人想念我了而已,不是风寒好吗?”
华佗切了一声,满脸不屑道:“谁会想你?”
“多了去了。”
沈娴低声嘟哝道,她捏着鼻子仰起头,一鼓作气地把苦到死的解毒汤一滴不剩地灌了下去,余光瞥见华佗露出的满意神情,沈娴微微松了口气。
说实话沈娴很怀疑华佗是不是故意往药里面加上了黄连。
自从那天在牢里面问出来奸细是虎贲营的人、且这些人已经给沈娴下毒得手了之后,华佗就变得有些神神叨叨起来,沈娴每天的吃穿用度他都必须亲自过手,稍有不妥便严禁沈娴乱吃东西,还给她灌了好多难以描述滋味的汤药……
沈娴当然知道华佗是为了她的安全,可是让师父亲自动手管这些杂事……总感觉劳烦他老人家不太好啊?
对此张仲景趁着华佗不在的时候偷偷安慰沈娴道:“你就让他忙吧,说老实话这次真是太惭愧了,有我跟华前辈两个人在,却连你什么时候被下了毒都不知道……”
看着张仲景满脸惭愧的样子,沈娴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天华佗总是闷闷不乐了。华佗和张仲景两位神医声名在外,却没防住有人给沈娴下毒,要是传出去了简直是自砸招牌的事情。
虽然沈娴认为这件事情并没有华佗和张仲景的责任,要算账也是找那几个奸细,但如果她乖乖地能让两位老爷子安心,多喝几碗药也没什么。
于是沈娴干脆撒手把政务全都交给了刘繇来处理。
事实证明刘繇就只是懒而已,一旦他认真开动起来了,那些堆成小山的公文便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落,直至消失完毕,这点跟沈娴一样一样的,不知道刘家人是不是都有不同程度的拖延症。
又开发了一个认真干活的手下,这让沈娴的心情持续晴天,有时候她也会给刘繇放个假,俩人在太守府后花园的凉亭中坐着下下棋之类的。
沈娴的棋艺简直有毒,除了蔡琰基本没人愿意陪她乱下,荀攸就被她气得浑身冒烟,就连郭嘉都只能陪沈娴下五子棋玩——虽然这点是沈娴自己要求的,因为她觉得跟郭嘉下棋太打击她身为初学者的积极性了。倒不是说郭嘉的围棋水平不高,恰恰相反,他的技术连蔡琰都要夸奖的。
但郭嘉跟沈娴下棋,盘盘都是和局,这就很让人无语了。
虽然郭嘉辩解说这是他的小情趣,因为他既舍不得赢了让沈娴难过,又不想输,所以只剩下一条路就是和棋了。
但沈娴对此说法不置可否,她觉得郭嘉比她还有毒。
相比之下刘繇就是个大好人了,他陪沈娴下棋玩的时候,既不会马力全开用高手的水平进行碾压,也不会故意输给沈娴,他的棋力每次只比沈娴的水平高那么一点点,直到沈娴超越了他,他就再把自己的水平继续往上提。
这样下来沈娴既不会觉得很无聊,又能锻炼自己的下棋技术,简直棒呆了。
有时候沈娴觉得她越是了解刘繇,就越觉得刘繇亲切,那种感觉就像是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哥哥一般,却又不同于孙策和周瑜那种哥,非要类比的话,大概就是孙策和周瑜是亲哥,而刘繇是表哥吧?
这么说还是很奇怪呢。
俩人开始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因为身份的问题沈娴甚至很提防刘繇,毕竟这位才是正统的扬州牧;后来沈娴渐渐发现刘繇确实对权力不那么热衷,而且让他干嘛他干嘛,从来没有怨言,不管要做的事情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