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夏天还没有过完,也就是雪蕊四十九日祭辰之后的第二天,月夜便入宫向国君求娶绿湖公主为妻。
那是一个所有人都很震惊,却无人阻止的局面,包括月明!
当日,赐婚圣旨便到了将军府内,老将军月麟自病榻上起身,红着双眼道:“孩子,为父知道对你不起,雪蕊惨死,为父已不求你原谅,可看在为父时日无多的份上,你是否能够活的快乐一点,也教为父临去时不会那么痛苦自责?”
月夜背对着他笑道:“父亲哪里的话!当日雪蕊被抛进火场之后,并没有听到一丝叫喊,想来是父亲给了她绝命的药丸,令她死时不曾遭受太多苦楚。之后,你替她收敛了骸骨,好生安葬,还设了灵堂让孩儿来祭拜。如此恩情,孩儿铭记在心!”
他字字泣血,面上虽带着笑,眼泪却已肆意纵横,只是绝口不提与绿湖公主的婚事。
西府之中,月明平淡的倚窗饮茶。
玉刹见他半晌不说话,实在忍不住问道:“将军,难道你就不担心月夜公子吗?我总觉得他娶绿湖公主是在故意折磨他自己,也是在气你当初阻拦他杀了绿湖公主——”
月明哀叹一声,道:“是我对不住二弟,也对不住雪蕊……”
玉刹上前一步道:“所以赐婚当晚,绿湖公主来找将军,在门外等了一夜,你也不曾开门见她,究竟是因为对月夜公子心怀愧疚,还是你已不再爱她?”
月明右手不觉一松,茶盖“砰”一声落在了碗上。
将军府的婚礼十分盛大,也十分顺利,月夜自始至终未表现出半丝对绿湖公主的憎恶之情,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抱进洞房。
他表现的越是平静,越是教人禁不住暗捏了一把冷汗。
之后的事情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对待绿湖公主十分温柔体贴,几乎百依百顺。
当时夜郎国武将皆只好黑白两色服饰,月夜的衣衫多以白色为主,可自从娶了绿湖公主之后,他便只穿红色的衣裳,据说是为了表达对自己夫人红衣将军的爱意。
只是这些,在绿湖公主眼里却成了莫大的讽刺。
表面上月夜待她是很好,整日嘘寒问暖,吃饭时还替她夹菜,可是他却连手指头也不让她碰一下!
洞房花烛,他倚窗整整坐了一夜,之后便每天晚上只在碧玉竹轩中歇息。
起初几日,她不好多言,后来到竹轩中唤他回房。
叩门不应,用力推里面却是反锁着。
再用力,撞坏了锁,一个大衣柜堵住了门,接着连窗子也被堵上了。
绿湖公主怒不可遏,嘶声大喊,“你再不出来,我便放火烧了这屋子!”
却闻得身后月麟咳嗽几声,“你要烧死我孩儿,也不来问问我!”
在未曾嫁入将军府之前,月麟对她一向甚是客气,可如今,这个年迈的老人看见她就像看见一条毒蛇一般厌恶。
绿湖公主不觉一阵胆寒,怒道:“你以为你们父子加起来,本公主便怕了你们不成?”
“你怕不怕没人在意,只是谁要是敢伤害我孩儿,我就拿我这条老命跟她同归于尽,你若真不觉得害怕,大可一试——”
绿湖公主愤恨不已,却无可奈何,只得拂袖而去。
那天晚上以后,不到半个月,月麟老将军辞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