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在彻底失去自我意识之前,浑身难受的沈邱鸣在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骆北琛被拦在急诊室外的最后一幕——
男人目光焦灼地凝视着躺在救护床上的他,漆黑冷凝的星眸跳动着骇人的锐利光芒。
他的脸上乌云密布,阴郁的可怖,仿佛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却又好似在极限地隐忍着什么……
一股难言的酸胀感如涨潮般来势汹汹,在刹那间填满了沈邱鸣的整颗心脏。
沈邱鸣憋着满腔的怒气,恨不得现在就扯开嗓子把暗算他的那个瘪三以妈为中心以亲戚为半径以b为辅助以祖宗为目的画圆开c一遍。
等在心中儒雅随和地问候了那人的祖宗十八代,他这才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双眼,昏昏沉沉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沈邱鸣做了个梦。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他儿时的某段记忆。
那是沈邱鸣的花粉过敏性哮喘症第一次发病的情景,还是很倒霉地发生了在他的养母面前。
前因后果要解释起来也极为简单。
那天是教师节,沈老师授完课即将回家之际,学生在临别前突然送了她一朵娇艳欲滴的康乃馨。
礼轻情意重,沈老师顿时心花怒放,开心得恨不得买一屋子的窜天猴拿来庆祝。
因为这束花对她来说,是学生对她作为家庭教师的一种认同感。
她嘿嘿傻笑着把花小心翼翼带回了家,准备向她那个便宜儿子得意地小小炫耀一番。
当然,如果他能夸夸她这个母亲就更好了。
带着点小骄傲的情绪,沈老师满心欢喜地将康乃馨递给沈邱鸣,望着他的眼眸清澈明亮,熠熠生辉。
她这是什么意思,沈邱鸣又哪里会看不懂。
沈老师的心思就那么点儿小,既好猜又总是单纯得令人忍俊不禁。
瞳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沈邱鸣先是轻嗅了一下花束,寻思着以自己这口才水平,怎么也得把他这位傻乎乎的养母夸出朵花来。
在心里打好几页腹稿后,沈邱鸣掀了掀嘴皮子,准备开始他的表演。
然而就在下一刻,沈邱鸣的脸色倏忽微变,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紧接着猛地伸手扶住墙壁单膝跪了下去,神情痛苦地扯着衣领大口大口地急促喘息。
沈老师头一次看见她家缺德的臭小子露出这副可怕的模样,瞬间就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最后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叫来救护车,将沈邱鸣送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