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想间,远娡尚来不及放出鬼门特制幻香,只见一个人闯进房来。样貌可怕,尸臭难忍,竟直直扑向前来。远娡一时没了防备,看见死尸苍白无眼的脸,呆住了。他诡异的笑怎么那么熟悉?竟是沉彀!
“呀——”远娡吓得大声尖叫。司马懿一把抱过了她,从被子里掏出玉枕向沉彀扔去,沉彀满身的血,满身的血。
司马懿为她挡去了沉彀尸身刺来的一刀,而她也昏迷了过去,只看见满屋的血,还有沉彀空洞眼窝里的笑……
远娡昏睡了两天两夜,醒来,只觉头痛欲裂。
手上握着那只簪子,她也不懂为何,每当她看着这只簪子,好像知道了很多事情,好像又不是。好像见到了很多的人,却又不认识。每次在她以为什么都知道了,一直在找着的人也找到了,才发现是黄粱一梦。
攥着这支簪子,恍恍惚惚的,梦见了许多。她梦见一只很美丽的会唱许多歌儿的小鸟,好像叫,好像叫……叫梵音!
辗转醒来,方知道又做梦了。她轻叹,司马懿,你到底是怎样的人?!这样不顾命的救我,你会对一个棋子用心吗?你本就无情,又何来的真心。远娡这样想着踏实了许多。
“小姐醒了!”阿尔兹与月念一起涌了上来。远娡抱歉一笑,让她们担心了。
“昆仑逃跑了。”阿尔兹偷眼看她,小声说道。
远娡微微坐起,眼睛望着屋顶发呆。“小姐,你看如何处置?”阿尔兹做事向来是细微妥帖的。“小姐,像昆仑这样的人,不除始终是心腹大患,还是尽快除掉为好。派大量士兵去寻找吧,即使她出城了也还追得上。”月念提议斩草除根已免永世之患。
良久,远娡声音幽幽的响起,“我出事前就让城卫把守城门,如果她在这样严密的情况下也能出逃,那就放过她吧!”
“小姐,斩草必须除根。”
阿尔兹拉了拉月念衣袖,月念脸扬了扬,终是忍住了。月念的想法很对,但毕竟姐妹一场。如果她被抓到了,自己绝不留情,但她如能逃出,那就放过她吧!
身体稍好,远娡便绾了芙蓉髻,青丝如多情的春,一丝一发连着心。秋白梨套服披在鹅黄羽衣上有如谪仙。把飞鸟白玉簪斜插入鬓间,流波的眼睛更显传神。从此以后,她便是及笄的女子,儇圜说的很对,她是等不及了,等不及寒冬过后,她提前宣示了她的长成,因为她害怕,等得久了,她心上的人就会不见了。
迎着泛白的秋月,纤步翩然。忽然觉得通体的寂寞与寒冷,曾经这里也热闹过。有美姬醇酒,但一切都如过眼云烟。翩然亭上。亭子高高在上,可以俯瞰司马府。而这个亭子,又隐藏了多少的秘密。沉彀是死于此的,还有昆仑也是败于此亭。翩然,翩然而至。许是翩翩回来对她的报复吧!翩翩,你在另一个地方一定比在府中幸福。你自由了,而我只能在这里仰头看着无限的天空。远娡任着泪流满面。
“噔噔噔——”寻声回望,竟是沉彀!远娡吓得跌倒在地,她无力逃,也不愿逃。是否她死了,会更好受些。
“主人,别来无恙。”眼窝里是空的,长发失去了原来的光泽,枯草般的贴在头皮上。嘴奇怪的笑着,皮肤黑紫,尸斑点点,让远娡的胃部擎挛。“你给我出来!”远娡无比的恼火。
“嘎嘎。”怪声仍从沉彀口中冒出。远娡撑了起来,斜走了几步。月光下,几根红色的细线在风中闪亮。她奔上去,沉彀转身,让她扑了个空。
一个人从树上跳下,一身黑衣夜行。“主人好眼力,看出了我鬼派控尸的法门。但未必就能破法。”
“那晚你为何突袭?你到底有何居心!”远娡怒目而视,不甘示弱。
“美人儿,何以动怒。他囚禁你,而我却可以救你出生天,难道你还对他动了心不成。”他头带着黑鬼面,如勾魂的黑无常,样子很是吓人。是呀,她何必去担心他,他死了,她不就是自由了吗?但为何自己的心也会痛?
远娡警觉地看向鬼王,当初老板向她推荐他,但他并不如老板那样忠心于她。在他身份未明之时,她不可乱动。“今日找我,到底有何贵干。”远娡避其锋芒,继续打探。
“我是老板派来帮助您的,以后有什么难事,都可以交给我完成。”
“哦?那我需要你时自会找你。”远娡头也不回,往司马懿书房走。台阶很长,她一阶一阶而走。
轻轻地推开了门,司马懿仍昏迷着。没想到他伤得如此之重,突然,她就想杀了他,他这样的人,活着也是可怜。自她知道他是被捆着扔到曹营中时,没有了作为人的尊严,在曹操不断的质疑之中求存时,她便觉得他可怜。而他死了,解脱了,那她也自由了,就可以自由的去追寻她的蓝天草地,还有伯约。
匕首靠近了他的胸口,只要用力捅下去她就自由了。远娡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突然他抓住了她的手!
他定是发现了,远娡惊慌失措。“远娡。”他呢喃,原来他还昏迷着,尸毒在他体内,只有鬼派门人可解,或许根本就不用她出手吧。
远娡轻轻扭开他的手,没有解药,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远娡,别离开我……”
他定是病糊涂了,她连忙推开了门。“远娡,我是爱你的……远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