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娡一惊,连忙在床畔寻找,却空无一物。
他举起了手,紫檀木梳在橘黄的烛下分外的柔和,那两颗宝石就如伯约的眼睛迷人。“还我!”她伸手去抢。
但柔软的身体被他紧紧抱住,他的呼吸带着微微的苦凉,薄荷叶的味道辣得她想流泪。薄薄的贴身纱衣将她的身体展露无遗,看着他涨红的脸,只怕再也控制不了他的情欲。她心再无牵绊,再挣扎也只是惘然。“把它还我,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她看着梳子,泪流下。
他把另一只手也放于梳子上,梳子的张弧在他的手中微微变形。
“不要!”
她拼命来夺,而他狠狠地将她圈入怀中,唇霸道的吻住了她,那是真真正正的窒息,完完全全的占有,没有温情。泪湿了衣,推他,却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他从未如此霸道,他很少如此疯狂。他的眼里渴望是如此的深,如此的强烈,他对她一向礼让,从为碰过她,就如在水中沙洲,他也没有碰她。
他的唇吻深深地夺走了她的呼吸,粗暴直接。她的每一点呼吸,每一点保留都被他统统的收走。她从未如此接受一个男子的体息和他的一切,就连伯约,也是守之以礼,肌肤之亲也不会失了分寸。
“伯约。”她轻轻唤他,吻终于停止了肆掠。烛光下,她看着他的眼睛,尽是无言的惆怅。
他为她盖好了被子,拍了拍是否严实。轻拂她的额发,把碎发拨开,眼睛不再因发丝刺着而痛。他把梳子轻放与她手心,吹灭了烛火,悄然无声地走出门去。
那一刻,远娡才真正明白,司马懿真的动了真情。可她还能如何?
湖蓝的碧水连向天际,让人分不清,这碧水是从天上流下,还是要流向天上。
她与司马懿静坐于小舟之上。他虽着布衣,但那双带了冷傲的明亮眼睛,让人瞧着便知他非常人。
一连数日她都不曾说话,他也不勉强。只陪于她身边,带她游山玩水。
小舟晃悠悠的很是悠闲,青山绿水,环境优美得如泼墨的山水画,盛夏已然过去。河怀了秋的情愫,秋水依依,分外多情。想起了与伯约泛舟小河下白帝,那是何等的写意,两岸的青猿不住鸣啼,还有伯约那古朴的埙音,她微微一笑。
忽然石子落水,水花溅到了脸上,她回头笑着,脱口而出,“伯约胡闹,就爱看我笑话。”
原来,不是伯约!她与他的眼神俱是黯淡,她忙垂下头,“对不住。”
“我只想逗你一笑,扔下去的是一颗夜明珠,但溅起的终究只是水花而已。”他放下了船棹,坐于舟尾,横笛吹起了春江水暖一曲。
小舟在悠扬的笛声中随水而流,轻轻飘飘的泊于城边沙洲上。
他挟她下了小舟,进了城。小城很是热闹,人来人往。在小饭馆中安坐,他吩咐着点店中特色小菜。“我只吃素的。”远娡喝了口茶,曼声说道。
“好嘞!我们店中的素菜最是有名,何不试试本店名菜‘忆相思’。”店员热情的招待。
“忆相思?”司马懿挑了挑眉。
“公子,这是用丝瓜,相思树的叶子和相思鸟的眼泪做成,”店员颇为得意,“一吃回味,再吃相思,如见恋人淌下相思泪;隔了三日仍无比留恋,如恋人分离般的缠绵相思。许多客人都喜这菜清淡却滋味无穷,总想回来再吃,如相思会上瘾。”
“大胆妄言!”他抽剑而立,欲杀那人。
“听着别致,上一盘吧。”远娡玩弄着茶杯。
“谢谢公子不杀之恩!”他一边磕头一边退下。“相思!”远娡一口喝过杯中之茶,全是苦涩,如相思!
吃过饭菜,她与他走在闹市之中,耍杂技的,买卖的,唱戏的,好不热闹。她走过一个摊面,匆匆回头,一只泥朔小老虎红红的身子大大的脸,额间那‘王’字更显其憨态可掬。她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以绢掩脸离开。
司马懿带她进了一家首饰店,“你喜欢什么?”他为她选了一支镶着东珠的孔雀尾发簪,淡雅高贵,精致到了极点。但她只是摇了摇头,再华贵的珠宝对她而言也只如顽石,或许一块真正的顽石,未经雕琢却是她所钟爱。
“这位公子真有眼光,配上小姐绝色,当真高贵出尘。这簪子能配得上的,没有几人!”店主言语间带了傲意。
司马懿买下了那支簪子。他为她轻轻插上,“这颗东珠比夜明珠更价值连城。”
她并无言语,任他摆弄。他让她到前面听戏,他有事去去就来。他定是有军机要商议,否则也不会来这小城,她从不过问他私事,于是朝戏摊走去。看着戏,满街的人叫好,但她的心却空空如一。于是走离了独自热闹的人群,往泥朔摊子走去。
“老板,刚才那只红红的老虎呢?”架子上琳琅满目,各色花样齐全,但却唯独少了她的那只老虎。她仍不放弃,睁目寻着。
“刚被一个小孩买走了,这只如何?”老板举出了手中正做的一只新的,样子很是威猛,简直是栩栩如生。但并不是她想要的,“我想要原来那只。”
“不如我再做一个吧?”
“不必了。”她失望离开。
“姐姐——”衣裙被扯住,远娡低头一看,一个粉捏玉砌的小女孩如雪人般可爱,脸蛋红扑扑的,只听她一声惊呼,“姐姐你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