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掌心冒着冷汗,仿佛要把内心的痛苦都压缩在这小小的拳头里。
她真的欠裴宣一太多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值得…”顾烟整个人不自觉颤抖起来,控制不住的颤抖,她惊慌的站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不等裴宣一的回答顾烟已经飞快的离开休息室找到无人的卫生间,反锁上门,紧紧环抱住自己,克制住厌恶的情绪。
居然犯病了,还以为好了呢。
顾烟深呼吸,紧紧闭着双眼,浑身上下透着冷意,无法控制的厌恶自己。
“又来了…”
顾烟紧紧环抱住自己,尽量让自己缓和下来,紧闭的眼睫颤动,她就如同陷入到一个无底的黑洞里,她无数次挣扎却又无数次下沉。
顾烟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待了多久,从卫生间出来看着镜子里苍白脸色难看的自己,她拍了拍脸让脸色红润些。
出了卫生间没想到会见到沈寓,他站在窗边,窗外的月光散在他身上,散漫随意的倚靠着墙,指尖夹着燃烧了一半的烟。
顾烟想这海市有时候好大,大到十年怎么也遇不到,有时候小到在厕所就能遇见。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顾烟先低下了头,嘴唇微动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准备离开。
当从沈寓身边过去时手腕被拉住,顾烟一惊,沈寓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指节发白,喉咙发干,神色满是寂落。
沈寓又很快松开了手,仿佛是错觉,顾烟觉着被沈寓碰过的地方开始发烫,她没敢回头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丢下一句“新年快乐”就赶紧离开了。
沈寓静静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看着顾烟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还是一动没得,自嘲的勾起嘴角。
—
回到休息室,裴宣一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里,整个人也是一身黑,端着酒杯喝着,见到顾烟他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顾烟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拿起那杯蓝色的酒大口喝下,差点呛到。
“我没事,就是刚刚肚子有点不舒服去了趟厕所。”顾烟用手背抵着嘴角,缓和嘴里的酒味。
裴宣一摩挲着杯壁,不知在想什么。
“顾烟。”
裴宣一郑重的喊着她的名字。
顾烟看向他。
“可以不要对我感到愧疚吗?一脸做错事不敢看我的样子,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从来都是无辜的。”裴宣一认真道:“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我们都是受害者。”
顾烟紧抿着嘴唇,重新低下了头,安静了很久。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你会有更好的生活…”
“顾烟,不要把所有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裴宣一站起,“这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你。”
顾烟头埋的很低,已经想不出以前的她是怎么样的了,她其实一直是这样吧,只是这些年被放大了情绪,她一直是胆小自卑的人,她从来不是裴宣一眼中所认为的她。
“我不见你不是怪你,我…我不想我以那样落魄糟糕的样子让你看见,我不想你回忆起我会是那样。”裴宣一想起监狱生活,每一年顾烟都会来,他都拒绝了会面。
他怎么会不想见,他想见她,只是,他想要以最好的面貌相见,也不愿她责怪自己。
时间是很难熬的,五年前出狱后裴宣一找过顾烟,可是却没了她的消息,她就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一般,因父母的期望他去了国外生活,直到三年前他才有了她的消息。
裴宣一找到顾烟那一刻,他是陌生的,明明她就是她,他却忽然没了勇气去见面,他了解到顾烟要开花店,他就在不远的地方开了家酒吧,希望他们能再次见面。
这三年他们明明有很多的机会见面,可裴宣一退缩了,他知道顾烟这几年过得不好,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出现,或许,维持这样的状态她就会过得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