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房老夫人也连连感叹:“你们侯府怎么养出这么标致的美人儿?看着肌肤这容貌这身段,我家那几个要是有朝颜一半,我也用不着为她们的亲事发愁。”
她一身桃色褙子,面色红润,嘴唇嫣红,五官虽然明媚却并不显得轻挑,美人有很多种,她恰恰是那种任何人都无可挑剔的美,本朝美人讲究美而不俗,宋朝颜这般既漂亮又有大娘子款儿的,很得几位老夫人的喜欢。
房夫人拉着她的手,喜欢的不行。她每年都要过来和蒋氏会会,见过几次宋朝颜,宋朝颜身体羸弱,面色苍白,大家虽然表面上恭维,内里却瞧不上,任你长得再漂亮,身子不好,伺候不好男人,管理不好内宅,又生养困难,这样的女人谁敢要?可眼前的宋朝颜皮肤红润,气色看好,毫无病态。
房老夫人越看越喜欢,不由夸赞:“颜姐儿竟然出落得这么漂亮了,从前你母亲总是把你关在房里,把你养得拘谨了些,不料几年没见,你竟出落得倾国倾城。”
不远处的宋朝颜停在了这话面色骤白,眼神冷了几分,为什么会这样?只要有宋朝夕的地方,众人就会发了疯似的喜欢她,明明自己精通花艺,擅长煮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也跟宋朝夕一样,可所有人都对她视而不见。那种被人抢了东西的恐慌感再次席卷而来。
沈氏脸色也不好看,她蹙眉提醒道:“老夫人,她不是朝颜。”
房夫人一愣,以为她在开玩笑,当即拉着宋朝夕的手,笑瞪了蒋氏一眼:“看你这儿媳妇,真会说笑,这不是朝颜是谁?看看这模样,几年没见着,朝颜更漂亮更大气了,从前那皮肤苍白,没有血色,身体也弱得很,风一吹就能倒,哪有现在这么康健水灵啊。要我说,女儿家太弱也不行,还是现在这样好,还是这样好啊!”
宋朝夕余光瞄到宋朝颜,眉头微挑,心里只想笑,房老夫人一定是我方阵营的人。
蒋氏虽然偏疼宋朝颜,可宋朝夕也是她孙女,只要对侯府有利的事她都欢迎,便笑了笑:“这是朝夕,老二家当年生了双生子,你不会忘了吧?”
房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宋朝颜有个双生姐妹,当年出生时她还来看过呢,只是宋朝夕幼时被送去扬州,很多年没见到,侯府又不爱提这个孩子,以至于她都忘了这茬。细细看,眼前这姑娘跟宋朝颜差别还不小,正如她所说,宋朝颜哪有这么漂亮大气?
这就尴尬了。
沈氏瞥了眼没事人似的宋朝夕,不喜道:“别人把你认成朝颜,你也应该反驳才对,别总占你妹妹的便宜,行了,你刚从扬州回来,不会插花就回去,省得礼仪不周全冲撞了几位老夫人,平白让老夫人笑话。”
宋朝夕挑眉,被认成宋朝颜是她占便宜?沈氏这心也太偏了。
但现在不是反驳的时候,她摆出一副恭顺模样,拎起裙裾,冲三位夫人行了个标准的贵女礼仪,她一派从容,姿态大方,丝毫没有因为沈氏的呵斥而露怯,三位夫人难免惊讶,宋朝夕在扬州生活这么多年,从未接受过侯府的礼仪教养,可她行的礼动作标准,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任何错来,堪称京中贵女的典范,哪里是沈氏口中那个没有教养的人?
沈氏看到宋朝颜,笑着把宋朝颜拉出来,往三位夫人面前一推,“老夫人,这是小女朝颜,朝颜自小刻苦,琴棋书面样样精通,插花斗茶都难不倒她,她最贴心听话了,说是我的小棉袄一点也不夸大。”
宋朝颜回过神,温婉有礼,娇娇柔柔。三位老夫人互看一眼,都有些想笑。
宋朝颜不能说不漂亮,可她肤色苍白,纵然擦了粉也掩盖不住病气,原本这长相也能称得上楚楚可怜,可放在大气的宋朝夕面前,这份楚楚可怜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了。几位都是正经的大娘子,从前都被丈夫嫌弃过过于拘谨不够柔媚,家家都有一两房柔媚的小妾,一个赛一个的楚楚可怜,她们见惯了这些小妾装可怜的模样和手段,宋朝颜显得有些不够看。
这类型男人会喜欢,女人却是最反感的。
再说宋朝颜身体不好,不好生育,谁敢随便保媒,万一她将来生育困难,惹得男方家不快,在中间保媒的人岂不是会无故受到牵连?
房夫人反而热情地拉着宋朝夕的手问东问西,话里话外都在夸宋朝夕模样好,宋朝颜在一旁听着那些夸赞的话,笑容渐渐僵硬,只觉得每一句都在打自己的脸,她指甲掐进肉里,面上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庭芳和蓝氏也出来见客了,几位夫人夸赞庭芳直爽可爱,庭芳笑得乐呵呵的,宋朝颜一向心高气傲,认为侯府没有哪位姐妹比得上自己,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冷落,可这三位夫人却是得罪不得的,平常在侯府她受委屈可以撒娇耍赖,可以叫父母替自己做主,在外人面前,这些手段一点用都没有,看着宋朝夕出风头,宋朝颜咽不下这口气,便扯着嘴角笑道:
“姐姐,妹妹,趁三位老夫人在,不如我们三位姐妹,各插花一束送与老夫人欣赏一下?”
宋朝夕低头不语,一副不爱出风头的样子,宋朝颜知道姑母家不富裕,绝不可能培养她插花技巧,就算学也不过是跟扬州的姑母学上一些皮毛,听老太太说这位姑母不懂规矩,为人奸诈,目无尊长,品行极差,宋朝夕在姑母的培养下,必然和庶姑母一样,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