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春喝了口茶,摇头道:“这药初时喝下去浑身会发痒,其后便会有种被日光灼伤的痛感,痛到后来病症侵入骨髓便药石无医了。”
“那我姐姐要是找到解药怎么办?”
“你放心,这药是我刚配出来的,就是我本人,想要配出解药也得好几个月的功夫。”
宋朝夕点点头,她看向薛令春笑了笑:“那薛神医有没有种皮肤发痒的感觉?”
薛令春一愣,随即有被太阳灼伤的痛感,且那痛感越来越强烈,他猛地反应过来,“你……”
宋朝夕望着那鬼魅面具,冷声道:“薛神医,装病弱可怜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为了演的像妹妹,我今日咳了几十次,差点把肺都咳出来了,可奇怪的是,诊断疾病讲究望闻问切,顾名思义闻就是听声息,可我离你这么近,你一个神医竟然听不出我的咳嗽声是装的,真是可笑!”
薛神医一愣,“我只是没注意,再说我就是听不出来又能怎么样?”
宋朝夕冷笑,这位薛神医可是鼎鼎大名的神医,一个神医连咳嗽声正不正常都听不出来,这怎么说得过去?“你这样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医者?医者生而为人,跟阎王爷抢时间,做的是争分夺秒救人的事,你不救人倒罢了,竟然用一身医术去害人,有你这样做大夫的吗?想毒我?我也让你尝尝这滋味,被人下毒的感觉怎么样?”
薛令春还要挣扎,奈何浑身都疼,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方堑上去制住人,宋朝夕走到薛神医面前,猛地摘下面具,这一看她整个人都顿住了。
薛神医……竟然是个高大的女子?
真有意思,那个书中帮助宋朝颜取心头血的神医,竟然是个女子!这世道,女子活得如此艰难,被男子压迫为难就算了,如今就连女子都来为难女子!宋朝夕愤怒之余,有些看不明白这个薛神医,难道她戴面具跟自己女扮男装一样,是为了方便治病救人?若她正对救死扶伤如此执着,又何必下毒去害人?这种人做的都是没底线的事,宋朝夕真是多看一眼都嫌脏。
她懒得再和她们多废话,如果可以,她真想把人就这样扔掉山崖下,奈何本朝律法严明,杀人偿命,她不可能做犯法的事,更不能叫容璟为难。想了想,就叫方堑把两人都带下去扔了。
宋朝颜这次吃了大苦头,宋朝夕竟然把她扔在乱葬岗,她吓得半死,等她好不容易回到家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刚被取了心头血,身子十分虚弱,总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这样死了,丫鬟焦急地扶着她,宋朝颜眼神空洞地躺在床上,她不甘心,她明明多加谋划,怎么会被宋朝夕识破,还被反算计了?胸口的疼痛提醒她今日所受的屈辱。
屋中的檀香味有些刺鼻,宋朝颜眉头紧皱,慢慢昏睡过去。
这一次她刚入睡就开始做梦。
次日一早,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出永春侯府。
宋朝夕次日听闻宋朝颜已经从乱葬岗回去了,她并不意外,毕竟是女主,总不能就这样被她折腾死。她坐在梳妆镜前懒懒打了个哈欠,容璟似乎晨练回来,去净房中冲了凉,回来时有丫鬟上来要服侍他更衣,被他拒绝了,晨光照进扇里有些朦朦胧胧的,屋中并不亮堂,黑暗中宋朝夕觉得他的眼眸更显深邃。
宋朝夕发现他不喜欢别人服侍,身边虽有一些侍卫,可穿衣之类的贴身事从不要别人代劳,按理说她这个妻子是该上去替他更衣的,可她总觉得尴尬,他们没有亲近到那个地步。等容璟穿好衣服她才回过神,走上去给他把了脉,正式宣布他的身体已经无碍了。
容璟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倒没觉得惊讶,不过过了这日他便总是出门,经常一整日都不回来。他不在时,宋朝夕也不觉得无聊,不说别的,只这片湖就够她忙活了,她可以垂钓、摘桃、给果树驱虫、修剪花枝,她甚至打算在周围开垦一片花圃,不过这种大动作总要得到国公爷同意才行。
这日晚上,宋朝夕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床板吱呀晃动,她唔了一声,翻了个身,“您回了?”
容璟应了一声,“吵到你了?”
她每日在家也没什么正事,他这么说倒让她有些心虚了,“醒都醒了,我想问您个事,我打算在水廊尽头开垦一片花圃,再沿着湖边种一些。”
“以后府里有什么事,你自己拿主意便是,不需事事问我。”
宋朝夕懒懒打了个哈欠,长睫上挂着泪珠儿,眼睛都不睁,只是抿唇轻笑:“您毕竟是爷,您是一家之主,我当然得向您汇报了。”
这话倒更像是打趣,容璟眼里闪过笑意,他坐到床上,垂眸间发现她歪着身子时,宽大的中衣领口被扯落了,歪歪斜斜地搭在肩膀下头,露出缎子一样的雪肤,偏偏她自己没意识到,眼都不睁,嘴唇还抿了抿,昳丽却慵懒。
她看着纤细,倒是没想到……
他很快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宋朝夕迷迷糊糊又昏睡过去,半夜她翻了个身,手无意识地搭在他腰上,容璟缓缓睁开眼,她平日都规规矩矩往床的最里面躲,也就是夜里睡迷糊了才会往他身前凑。她睡觉一点也不老实,而他多年行军养成的习惯,睡眠特别浅,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从前打仗时有几次夜里遇到敌人突袭,也是他反应迅速才保存了实力。这几日他倒是慢慢习惯了她的存在,偶尔她这般往他身边钻,他也没了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