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果是真的,双方表现哪有这么好。
真实世界,如非斤斤计较,只怕日后吃亏,于是算家世,算财产,算外型、算学识……算得不亦乐乎,哪有逢场作兴的逍遥快活。
仲愉在潇潇雨下,开始了解,为何男士们这样沉迷于寻欢作乐。
一切代价已付,无后顾之忧。
雨点凝聚在玻璃床上,受月色照耀反射,象是满天亮晶晶的星。
值得,当然值得。
第二天他带她到剑桥去探朋友,车子一来一回好几个小时,没有人觉得闷。
仲愉已经想问;喂,请你做一年游伴,代价如何?
超过这个时间,她只怕负担不起,是的,方大小姐每一笔额外支出,都得向方氏企业有关方面解释,她其实是不折不扣的可怜阔小姐。
出去寻找自己的生活?太冒险太辛苦,坐在闺房中?太沉闷太被动。
间歇性冒险是唯一调剂精神的方式。
坐在一个陌生人的车子里,不问去向,多么刺激。
年轻人同她说:“将来退休,我想到米兰居住,买一座十三世纪堡垒,终身将它重修,四十过后,就开始学意大利语。”
仲愉有点感动,“你可打算结婚生于?”
“当然!要许多许多小孩,黑压压一屋子,人头涌涌,挤上来叫我爸爸。”
仲愉骇笑,“那婚前非得同贤妻商量好不可。”
“你可喜欢孩子?”他忽然问。
仲愉吓一跳,“没有你那么疯狂,顶多一名足够。”
“但是他很快长大,”年轻人惆怅,“再也不能一团粉以拥在怀中。”
仲愉不敢再搭腔。
他们每天并没有固定节目,有时耽货仓里大半天听音乐不出门。尽讲些废话。
又一日忽然到牛津街购物,发疯似买衣服送给对方。
第二天,飞到巴黎午餐又回来。
又一日年轻人有公事洽商,告假半日,仲愉一个人跑到书店浏览,黄昏,他在灯火阑珊处接她返寓所。
仲协觉得他们可以永远这样继续下去,直到老死,但是,她必须回家,而他非工作不可,不过,仲愉知道,没有一个蜜月,会比这个更好。
她很快乐。
真不幸,金钱的确万能,用得小心的话,它绝对可以买来爱与乐。
这三个星期并没有大事发生,所做的事情,很多也不是第一次,但是年轻人使方仲愉觉事事簇新,连她也朝气勃勃起来,疲乏因循的壳子渐渐褪下,她焕然一新。
最后一个晚上仲愉依依不舍,“我们还能再见吗?”
“当然可以,你有我姓名电话地址。”
“我们终于要回去了。”
“对不起,我不同你一班飞机,我有生意要转往温哥华处理,你恐怕要一个人回香港。”
仲愉有点失望,脸上也露出落寞之意。
年轻人拧拧她脸颊,“我们很快会再见面。”
仲愉一个人回的家。
司机来接,大雷雨,她在车厢里就睡着了。
她无法克服失落感觉,这使她吃惊,自十九岁后就看轻情感,这次怎么会例外?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要趁快扑灭它。
总算在早餐桌子上碰见大哥。
仲凯对妹子说:“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