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又笑又闹地乱作一团,气氛融洽得有些聒噪。
然而当戏命抬腿迈进院门的瞬间,站在卫璟卧房门口的格芜和添奕恨不能当场钻进雪地里,然后将雪化成流水,悄悄摸摸地游出清沐阁。
卫璟被戏命扶住手臂,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对阿黛道:“阿黛,若是我梳得实在难看,你便帮世子妃重新绾一下吧,戏命要帮我施针了。”
说完,就抬腿迈进了卧房,隔断了众人的视线。
“小主人,”戏命从怀中掏出一封尚未拆开的密信,在卫璟面前打开,迅速扫了一遍,递与了卫璟,“接下来,我可能要离京月余,只恐不能贴身保护小主人了。”
“卫骁的元气恢复得倒快,这么几天,就有心思去西藩笼络人心了。”
卫璟叠好信纸,漫不经心地在指间来回把玩,玩得够了,指尖微一用力,层层信纸顿成飞灰,尽数落进他手边的香炉之中。
“小主人觉得,是否需要我在半路上进行拦截,”在权力的纷争中,戏命只是一个执行者,“让卫骁无法返京。”
“不,他若是无法返京,”卫璟俯身捡起卫楚掉落在地上的耳坠,擦净灰尘,搁置在桌面上,“岂不是无法亲耳听到自己被废的诏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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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清沐阁周遭的守卫随着戏命被调离出京一事而越发加强了许多。
原本闯进镇南侯府便已是绝非易事,如今世子爷所在的清沐阁更是固若金汤。
只叫人有去无回。
因此,整座京城都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在这种条件下,还会有刺客敢于闯入府内,公然刺杀镇南侯府世子。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还真的有。
卫楚伸出手,迅捷地抓住眼前人的两只手腕,骤然使力,将人高高地抛向半空,趁他失去着力点的空当,抽出一只手来,继而重重出掌,拍得黑衣男人痛哼出声,一口鲜血便呕了出来,登时晕死过去。
“世子妃,”格芜将手中长剑凌空抛向卫楚,“用作防身!”
卫楚动起手来的时候,向来没有什么表情,接过格芜给他的剑后,他下意识地就着剑势挽了个剑花,反手抛还给格芜,“我不擅使剑。”
能够简单粗暴地用内力杀人,又何必画蛇添足地动用武器。
更何况,他有自保的信心,却并无尽数保下其他影卫性命的能力,所以刀剑之类的东西,对格芜等人来说,除去攻击的用处之外,更多的是一种保护。
和镇南侯府的影卫与死士一样,外来的刺客同样不会在搏斗中发出寻常侠士比拼时所急出的呼喝声,就连潜到人的身边,都是悄无声息的。
回头朝清沐阁的主卧房方向望去时,卫楚只是稍稍溜了下神,再回过头来,一柄重锤已然袭至他的面前。
卫楚匆匆用手臂格挡了一下,顾不得皱眉吃痛,立马顺着这道攻击的势头调转了站立的方向,微一躬身,反手握住那重锤的铁柄,紧接着借力抡在身后人的头上,只听“喀嚓”一声,那人头骨尽碎,沉重的身子轰然倒地。
这次的刺客不少,但大多都是擅长贴身取命的,想来是抱着一举冲进卫璟卧房里,亲自将他项上人头带走的目的,没成想却遇上了同为擅长近战的卫楚,端的是如此轻易地就没了性命。
格芜照例将刺客们的尸体收到一处,与添奕等人细细检查着可能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再想起身手矫健的世子妃时,转头却发现人已经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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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受伤之前,卫楚一直都对长公主殿下命他和卫璟重新睡在一间卧房里的这个决策感到十分开心,甚至是满足。
可此时站在卧房门前,捂着腰侧伤口的卫楚却犯了难。
进去之后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晚归。
但世子应当早就已经睡下了,定然不会察觉到他这个时候进屋,也不会发现他身上的伤处。
暗自安慰着自己的卫楚咽了下口水,缓缓推开了卧房门,动作轻柔地迈进屋里,生怕吵醒躺在床榻上安睡着的人。
“阿慈,你去哪儿了?”卫璟突然出声。
傍晚时分,确认阿黛不会再进他卧房之后,卫璟便悄无声息地溜到了府外,直到戌时过半才回到清沐阁中。
院里一切景致虽如往常并无两样,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气却让卫璟无端生疑起来。
他自然看得清卫楚苍白的面孔,心头涌上类似于酸涩难过般的莫名情感的同时,也难免会对卫楚的去向产生好奇。
卫楚伤得有些厉害,光是站在卧房里,他腰侧的伤口都在不停地渗血,这工夫听见卫璟的问话,他硬是反应了好半天,才能明白过来卫璟问的是什么。
“去府外采买了些东西。”卫楚的嗓音喑哑,但凡不傻的人,都能够从中听出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