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摊外原本即将“力竭而止”的雨声,又开始淅淅沥沥起来,都说天雨绵绵无绝期,但对于世人而已,久而久时来上一场大旱甘霖,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事。
莫筠对于眼前这个说教不清的老者,多少有有些摸不清来意,但很显然,暂时还不会威胁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可究竟为何会挑到自己?难不成,是东霜厂豢养在南唐的江湖鹰犬?可也不至于为了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侍郎,就暴露了这么一颗棋子,朝廷又何时这么重视自己了?
举棋不定,只能先后动应万变,莫筠抬起手中茶杯,轻轻地抿了口,老者却是朝身旁的女子佳人招了招手,亲亲地楼住腰肢,闭目养神。
莫筠唇齿微动,刚想开口之时,老者却是斜靠着女子的玉肩,笑着先开口道:“老夫知道你在担忧些什么,大可以放心,我心中的学问与这类的事情并不契合,也不想掺和这些破事,之所以和你提这些,是觉得可以在你身上,证明我的学问没有错,可惜了……”
莫筠淡淡地问了句:“先生知道我?”
老者抚着胡须,冷冷地笑了笑道:“不知道,不过,一个能知晓我阴阳之学的人,会是普通人?虽说并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事情,并不值得炫耀,但若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又岂会理会我这么个絮叨又不相识的老家伙?”
“诺大的南唐,真正有学问的聪明人,不出双手之数,老夫自诩立足阴阳界限,可也曾在人手上吃过大亏,路数不一样罢了。”
莫筠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于理来讲,也实在是难说,我这何尝又不是来此毛遂自荐,引蛇出洞呢……”
“不过,晚辈虽然不是什么聪慧奇才,可也算不上是个蠢蛋,先生的根底我摸不太准,可总归知道自己的底细斤两,到这个地步,也不用藏藏掖掖,不爽快。”
老者也是不再掩饰,点了点头,如果这小子真的一味地藏锋守拙,那根本不用官场巨擎的打压,自己就能把自己葬送,一辈子也就那样,平平无奇。
“对于夏朝现如今的朝堂上位者来讲,你这号人物确实就是鸡肋,可你来到南唐,说好听点是换一个鱼跃之地,好一展心中的鸿鹄之志,说难听点,也算是你在做无形中的让步,如果心境上过不去,也不值得老夫在你身上浪费精力。”
莫筠缓缓放下茶杯,对面的老者便立刻招了招手,一旁的女子佳人,从袖口里掏出一本无封书籍,交给了男子
莫筠刚想翻开这本,还带着女子袖内余香的书籍,却被老者的声音打断。
“先收起来吧,有时间让你去慢慢学。”
莫筠默默地点了点头,将书籍收入怀中,起身对着老者微微作了一揖,又开诚布公道:“先生如此待我,倾诚感激不尽,虽说现如今没有说这话的资本,可事出有因,先生需要我以后为您干些什么?”
老者摆了摆手,淡笑道:“那倒不需要,帮我盯住一个人即可。”
莫筠皱了皱眉,颇有些疑惑,试探性地问道:“先生可否明示?”
可老者并没有解答他的疑虑,而是接过一旁那美艳内贤递过来的茶水,悠悠然地慢饮着,对于眼前这个,已经是称自己为先生的莫姓男子,心里确实是抱着由衷的期望,可有些事情急不得,一切便也尽在不言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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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散风清新雨后,伴着清风而起,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微凉清爽,秋初的闷燥,也缓和了许多。
韵樑城那条小巷内的茶摊,已经没空落落的了,就只剩下原先的老者与其内贤,那个莫氏的男子,也早已拜别离去,而原先的茶摊摊主,却是不知所踪。
老者的双眼,盯着那炭火炉上咕嘟咕嘟作响的热水,有些怔怔入神了,嘴边也呢喃道:“你说我们的现如今的光景,算不算是我所念想的那般呢……”
不知过了多久,小巷口外的人声鼎沸嘎然而止,一名身着白衣,腰悬玉佩的男子,缓缓朝小巷内的茶摊走来,衣摆飘飞,鬓角的青丝,也在空中掠动,给人一股遗世独立的味道。
可就坐于茶摊的老者,此时此刻却是视若无睹,一旁的那位绝美佳人,更是紧紧地合上了双眸,眉眼间好似夹带了些许阴云,多有伤感之情。
那位白衣男子跨步而来,径直落座于老者的对面,双臂环抱于胸前,瞳孔所倒映的,便是老者的身影,眼神带着许多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是孤傲讥讽,这一行动作,行云流水,说是一气呵成也不为过。
奇怪的是,白衣男子并没有吆喝掌柜的去向,而是朝那紧闭着眸子的女子佳人,呵呵地笑了笑,轻声问道:“我可以喝口茶么?”
可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男子却是一点都不见外,还没得到答复,便拿起在小火炉上咕嘟作响的滚烫沸水,在茶杯上浇了一圈,大致冲洗一遍之后,便依次冲茶入杯,自己面前的茶杯冲倒近七成左右,而老者面前的茶杯,却是十成十的溢满。
白衣男子像是邀功般的,朝一旁的女子佳人笑了笑,又对老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嘴里念叨着:“老人家,多喝点多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