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峪附近的村民,发现一大早就有直升机到此降落,抱着好奇的心理前往观看。发现飞行员身带血迹跳下飞机之后,以为他受伤了,赶快上前抢救。
陈士印望着周围青纱帐,问周围的村民:&ldo;你们谁是民兵?刚才跑进庄稼地的3个人是坏蛋,他们要逃跑,抓住他们!飞机上还有一个被打伤的飞行员,赶快抢救!现在你们谁带我到大队部有电话的地方,我要打电话。&rdo;陈士印一口气说完眼前急需要处理的几件事情。在他离开飞机之前,一个飞行员的责任感使他没有忘记围着飞机看了一下,担心刚才不正常落地时是否把飞机尾部弄坏了。
农村干部赶快把陈修文送往公社卫生所抢救,但已经不行了。
周宇驰等3人没有跑多远,周宇驰、于新野自杀,李伟信活了下来。
一位民兵副营长主动站了出来,几乎是把陈士印背到生产大队的。大队立即停止有线广播,把电话线让给陈士印。陈士印首先找到正在西郊机场的空军副参谋长胡萍,报告了两件事:&ldo;周宇驰劫持飞机叛逃,陈修文被打死了。飞机迫降在沙峪公社,请立即派人处理!&rdo;
陈士印在大队部等了几个小时,将自己脸上的血迹洗干净之后,看到衣服上的枪眼,才知道自己没有受伤。接近中午的时候,部队用汽车把他接走了。
林彪专机从9月13日0点32分强行起飞,到2点30分左右在蒙古国温都尔汗附近坠毁,前后只有两个小时。3685号直升机从3点15分起飞到6点47分迫降在沙峪公社,前后也只有35小时。虽然时间很短,专机师却有2架飞机、11个空勤人员被林彪及其死党骗到空中,其中有5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陈士印在接受组织审查期间,先是在中央专案组,后转入国家公安部,在丰台总后勤部75号大院的将军楼上,一待就是7年。当时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兼北京军区政委的纪登奎找他谈话时说:&ldo;小陈!你做得很对,能把飞机飞回来,既保存了飞机,又保存了大量的证据,将来回去以后还要继续飞行。&rdo;当时的公安部副部长于桑也找陈士印谈过话。陈士印执行过他们的专机任务,也都认识。
1978年,陈士印被转入位于昌平县的秦城高级监狱,原来穿的军装也换掉了,可是没有人把他当犯人看待,生活条件比较好,还可以种花草。在10年的关押期间,除了写过两到三次交代材料之外,就那样待着。
到1980年的12月,突然通知他可以回原来部队了。当陈士印问到审查了10年,最后有什么结论时,回答说,你的问题已经弄清楚了,没有什么结论。陈提出,外面的媒体不是把我当反革命了吗?回答是,我们是从别单位接过来的,不知道这回事情。时间太长,又转交了几个单位,也许没有完整的手续了。先回家再说吧!10年了,家里一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空军把陈士印接到专机部队,当晚就住在机场招待所。第二天到专机师干部科报到,得到的指令是:先回家等着,从现在起给你发工资。
后来专机部队给陈做了留党察看的处分。1981年12月25号,陈士印脱下军装,转业到老家沈阳市的一个机床厂工作。后来当他被晋升为工程师,往个人档案中放有关材料的时候,才被告知:你仍然是党员,而且在干部履历表中也看不出受到过10年的审查,一直到转业都是在空军某部任副大队长。
原来,专机师根据1979年中央文件精神,对陈士印与对我们机组成员一样,做了不作结论不装档案材料的处理。
1980年以后,我在外地回北京探亲时碰到了刚刚结束隔离审查的陈士印,老同学见面,有说不完的往事。
2001年9月,即&ldo;九一三&rdo;事件30年的时候,《中华儿女》杂志社决定发一篇纪念陈修文烈士及报道3685号直升机被劫持经过的文章。为此,陈士印还特意跑到位于沙河机场不远的航空博物馆,找到那架保留完好的3685号直升机,并在飞机旁边留影,连同那件带着弹孔的皮夹克照片一起在杂志上发表。陈士印说,当他30年后又见到亲手操纵迫降的飞机,想起当年被迫降怀柔沙峪的经过,内心真不知是什么滋味。我说,不管怎么样你还能看到一架完整的飞机,可是,我只能见到三叉戟256号专机的部分残骸。一篇文章只能简单地记述事情发生的过程,却不能真正反映出陈士印复杂的内心世界。
42年过去了,我与自己的同学、战友作为&ldo;九一三&rdo;事件中幸存的飞行员,每谈起这件往事,无不感慨万千。
陈士印的妻子小张在工作单位是一位工作出色的基层干部,陈士印出事以后,她又是一位令人钦佩的贤妻良母,面临周围的政治压力与丈夫不在身边的种种困难,十年如一日,一个人带着孩子,苦度时光。如今,每想起往事,她仍心有余悸。
关于直升机被劫持经过,有人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当时,前驾驶舱的3个人,只有陈士印活着,如何证实他陈述的真实性。对此,应该从以下三个方面认识:
第一,位于客舱的3个人中,李伟信还健在,虽然他听不到前驾驶舱的对话,但是对3685号飞机的基本飞行过程是了解的,对迫降后发生的情况是亲眼目睹的。
第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没有两个飞行员的密切配合,飞机是不可能返航的。假设一个飞行员想走,另一个飞行员想返航,反劫持的任何行动都不能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