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向她表明心意之前,他在她心里只有兄长这一种角色,她从未想过他们之间还有别的可能。甚至一直以来,她想的都是努力打消他的错误的念头,让他们退回到兄妹的境地。
只是今夜发生的事情,出乎她的意料,让她措手不及。她没办法再坚持以前的看法,只能尝试着、学习着让自己不把他当成兄长来看。
陆潇潇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点头:“好。”
她清楚地看到陆景行眸中闪烁的光芒,一时之间心酸无比。
这会儿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回了府,陆潇潇静默了片刻,低声道:“今天喝了酒,可你还没喝药呢。”
陆景行停下脚步,牵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我喝。”
陆潇潇尽量忽视心头涌上的别扭情绪,等人端来了药,就待在一旁看他喝药。
很明显他今日心情很好,具体表现为无需她开口,他就含笑看着她,喝完了药。
陆潇潇给他看得不大自在,略坐了一坐,低声道:“今天进宫,我有些乏,想先回去了。”
“我送你。”陆景行立时站起身。
陆潇潇本想说:“不用。”但转念一想,她本来就是要试着接受他,那就随他去吧。于是她点一点头:“好。”
月色甚好,陆潇潇在陆景行的陪伴下回房。往日在她看起来短短的路,此时居然显得漫长起来。
自从她说出那句试着不把他当作兄长之后,面对着他时,她就不由自主地感到不自在。可是看他甚是欢喜的模样,她也说不出心中那句“这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陆景行视线微移,看到地面上的一个小石块,他低声提醒:“小心。”并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手被人握在掌心,陆潇潇下意识便想挣脱,但不过是数息间,她就已回过神来,反握住了他的手,并对他展颜一笑。
其实,小时候两人瞒着陆老四偷偷溜出去,或者是后来他们一路逃亡之际,他都曾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但那时的感觉和这会儿都不一样。此时此刻,她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被他握着的这只手上,灼热之意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心尖。连何时到了房门口,她都没有注意到。
还是陆景行似笑非笑看着她:“潇潇?你是不舍得我走么?”
“……啊……”陆潇潇低呼一声,回过神来,她匆忙松开手,“没,没有,我先回去了,你,你也早点休息。”
冲陆景行点一点头,她快步回了房间。
陆景行在她房外站了好久,才转身离去。
今天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陆潇潇也觉得身体疲惫,但真正躺在床上,她却久久都不曾睡去。
闭上眼,她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幅又一幅画面,时而是前世,时而是今生。她对自己说:不要再想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这一夜睡不着的,当然不止她一个。
穆家的人自不必说,皇宫里的帝后二人也爆发了争吵。
杨皇后犹带怒气:“你究竟什么意思?他有未婚妻也就算了,你再特意召上前去,夸奖赏赐,你没看到哥哥当时的脸色吗?”
隆庆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朕才是皇帝。”他自嘲一笑:“连想赏赐谁都要看镇国公的脸色么?朕这个皇帝,当着还有什么趣味!”
杨皇后动了动唇,这段时日她也想过了,心境比起之前,有了些许变化,闻言干巴巴道:“你别这么说。咱们平时还得仰仗哥哥打理朝政。”
隆庆帝双目微阖,良久方道:“宫中杨家耳目众多,还希望这话别传到镇国公耳中。”
“你是说我会去告密?”杨皇后胸膛起伏。
隆庆帝只定定地看着她。
半晌,杨皇后牵了牵嘴角,她确实不止一次向镇国公哭诉过皇帝的种种不当之处。“我没有说你坏话的打算,我去看看昭儿。”
太子傅昭今年已有十四岁,身形瘦弱,看着也不大灵光,是隆庆帝唯一的子嗣。对于这个孩子,杨皇后还是很有慈母心肠的。
只是每次看到儿子,杨皇后就不免心疼而遗憾。如果昭儿像兴儿那般康健聪颖该有多好。
也不知是不是赌气,次日隆庆帝竟命人赐了一些绸缎布帛到陆宅,点明了是赏赐给陆景行的未婚妻何湘。
陆潇潇暗叹一声,心想,这下看来是人人都认为他们是未婚夫妻了。
果然,周越周先生见了她,也露出颇为暧昧的笑容:“原来你们有婚约啊,我竟然不知道。怪不得你千里追随到这里。何姑娘,这些绸缎布帛,你打算怎么处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