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他说饿了,撺掇着丛云陪他下楼吃夜宵,她和他在厨房坐一块儿,看他吃一碗荷包蛋面。
齐越说:“你已经进门了,家里的铁锅随便你砸。”
丛云说:“你这个小气鬼,我又不是真想砸你家的锅。”
齐越说:“那会你看那些无聊的书,简直丢了魂,我好几回说话,你都听不见,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丛云说:“就为了这个缘故你撕我书?”
齐越说:“年轻气盛。”
那会他隐隐觉得不对,就算她眼里心里没他,他也犯不着生那么大的气。
白天,齐家来往许多人,齐越和叔伯兄弟喝酒,齐越妈妈和他几个舅妈打麻将,让丛云坐她身后,青花瓷大花钵养一树桃花,正好在头上盛放。
齐妈妈问她这个牌要不要,丛云轻声说不要。齐妈妈就不打那张牌了,又问她新工作习惯吗?丛云说习惯。
齐妈妈淡笑着说:“你很机灵,股市隔几年就用名女人做诱饵,不出声最好。赚了钱,也不要都给齐越那混小子,女人应该有点自私的快乐。”
丛云说:“也没多少钱。”
齐妈妈笑意更深,说:“这句话倒很有派头。你俩还是小孩子心性,钱上面不分彼此。”
齐妈妈赢多输少,几个舅妈凑趣,说:“聊得这么投机,模样也像亲母女俩。”
“这也不稀奇。”齐越妈妈说,“两个年轻人认识快十年了,年年月月的,举动相貌肯定像了,自然和我也像了。”
几个舅妈笑了,说:“十年可不短了,不像傅桢那个毛燥的,相处三个月就结婚,结婚三个月又离婚。”
傅桢正是齐越巴黎结婚的大表妹,坐在隔壁客厅沙发上吃樱桃,听见自己被数落了,一阵风走过来,抬椅子坐在她阿妈身后,挑眉说:“每年几百万对夫妇离婚,有什么稀奇?我也没亏本,邵哲那家伙元气大伤!”
她阿妈也是齐越大舅妈,说:“你还自夸?我看是两败俱伤!什么时候复婚?”
傅桢说:“为什么要复婚?老气横秋的一个人,闷死人,整天在那看法律书。”
大舅妈问:“那也算恶习?你不要,大把人要。”
傅桢轻轻转动着手腕上碧绿沉水的玉镯子,说:“等他多赚点钱,等他来求我,我再考虑。”
大舅妈摇头,说:“囡囡,你又有什么可得意的?长得特别漂亮?还是特别有学问?邵哲那孩子就是内向一点,没见过你这么直来直往的,迷上你一阵子。你说结婚,他答应你,你说离婚,他也答应你。这么听话,还不珍惜?”
傅桢冷冷地说:“这么听话才要命。结婚离婚,他打心眼里不在乎。”
说着,傅桢让她妈妈打一张二筒,转眼就翻番糊了,感情恩怨归一码,牌桌上眼观六路的,什么都不耽误,丛云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