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珣在软榻边坐了,为难地道:&ldo;这次无事,但若是下次……&rdo;
颜珣不再往下说,但萧月白却是心知肚明,颜珣为达目的,怕是伤了己身,也在所不惜,自己适才所言却是强人所难了。
萧月白家世尔尔,于他的仕途几乎无半点助力,上一世,为往上爬,他使了不少阴毒计策,其中自是少不得苦肉计,为排除异己,构陷政敌,他甚至曾亲手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口,当时他血流如注,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却无一丝后悔。
那时,他身在官场,若是安心做一低微的芝麻小官,想来不会有性命之忧。但颜珣生于天家,幼时被人欺辱,只一待其冷淡的韩贵妃勉强可做依靠,如今又被人诬陷意图毒杀太子颜玙,自保亦是不易,他又如何能对颜珣作这样的要求?这要求分明太过无理了些。
&ldo;殿下……&rdo;萧月白端详着颜珣稚气未脱的面颊,心生怜惜,不由地将颜珣的手扣得更紧了些,&ldo;殿下,只要你我独处,你便无须做戏。&rdo;
颜珣倾身抵着萧月白的右肩,乖巧地道:&ldo;我知晓先生不会害我,自然无须在先生面前做戏。&rdo;
萧月白松了颜珣的一双手,双目含笑,打趣道:&ldo;你怎知我不会害你?&rdo;
颜珣蹭了蹭萧月白的右肩,又抓了萧月白的右臂,轻轻地晃了两下,亲昵地道:&ldo;先生莫不是想将我卖了换糖吃罢?&rdo;
&ldo;我早已不是贪糖吃的孩童,将你换糖吃作甚么?&rdo;萧月白肃然道,&ldo;必然是换纸鸢放才是。&rdo;
颜珣疑惑道:&ldo;为何是纸鸢?先生你不是从未将纸鸢放到天上去过么?&rdo;
萧月白刮了下颜珣的鼻子,莞尔道:&ldo;那是骗你的,你先生我当年可是十里八乡首屈一指的放纸鸢能手。&rdo;
&ldo;这样啊。&rdo;颜珣瘪了瘪嘴,不满地道,&ldo;先生你竟敢欺上,我定要罚你。&rdo;
&ldo;如何罚?&rdo;萧月白柔声道,&ldo;罚我回乡放纸鸢么?&rdo;
颜珣隔着层层软缎子,咬了下萧月白肩头的皮肉,含含糊糊地道:&ldo;我要罚先生教我放纸鸢。&rdo;
萧月白伸手揽住颜珣的腰身,盈盈笑道:&ldo;好罢。&rdo;
萧月白的体温穿过衣衫熨帖在颜珣的肌肤上,极是令人安心,颜珣尚且不知足,避开萧月白的双足,又往萧月白怀里头钻了去。
怀中的颜珣如同爱撒娇的猫儿一般,萧月白抿唇一笑,伸手抚了抚颜珣略显单薄的背脊。
颜珣仰起首来,双目灼灼地盯住萧月白,一字一字地道:&ldo;先生,不知为何,我初见你,便笃定你不会害我。&rdo;
萧月白虽不知这一世他与颜珣初见是何情形,却不由应和道:&ldo;我初见殿下,便决心要一生追随殿下左右。&rdo;
颜珣听得这话,笑逐颜开,他本想赖在萧月白怀中不起来,却突然思及今早萧月白的手臂因被他枕了一夜而麻木的情状,只得无奈地从萧月白怀中钻出来,翻了个身,躺在萧月白身侧,催促道:&ldo;先生,你可是累了?快些歇息罢。&rdo;
软榻窄小,萧月白的右臂、右腿与颜珣的左臂、左腿紧密相贴,无一点缝隙,近得仿若连俩人的吐息都缠在了一处,难以分辨。
歇息了约莫一个时辰,已是黄昏时分,火烧云将天空燃作橘红交错,一抹余光沿着窗户上繁复的花纹攀爬了进来,偏巧落在萧月白面上。
萧月白羽睫一颤,紧接着睁开了双眼来,映入眼帘的是不知何时钻进了他臂弯中的颜珣,他心中一动,细细地在心里头描摹着颜珣的面容,每一寸肌肤、每一分弧度都不放过,他尚未描摹个够,颜珣却是醒了过来。
颜珣本能地蹭了蹭萧月白紧贴在他面颊的侧胸,打了个哈欠:&ldo;先生……&rdo;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颜珣才彻底醒了过来,他登地站起身来,灵活地从软榻跃到地面上,连蹦带跳地取了一本《周髀算经》来,递予萧月白,欢欢喜喜地道:&ldo;昨日只教了些许,便被皇兄搅了去,先生,现下继续可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