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便道:“没有的……”顿了顿,镇国公夫人才继续说道,“当初你母亲没了,我同你外祖父伤心过了头,自然也顾不上这些。事后想起这事,也同……”似是不愿提及永宁侯,镇国公夫人便用“那个人”代替了,道,“也同那个人委婉提过此事,他便说不必我们操心。”
“你终归是姓赵的,我同你外祖父怕你在家里头过得不好,会受委屈,便将此事忍了下来,不再提起。”镇国公夫人道,“毕竟,钱财乃身外之物,远不及你重要。你要成婚,我同外祖父自是会再给你添一笔嫁妆的。”
赵嘉芙明白,二老这是投鼠忌器,赵嘉芙要在永宁侯府住着,他们就不能跟永宁侯闹得太僵,他们不要紧,赵嘉芙可还被永宁侯拿捏在手里呢。
赵嘉芙笑着安抚了镇国公夫人一会儿,才道:“钱财虽然是身外之物,但是也没有让自己的身外之物穿在别人身上的道理。”
“外祖母,那是我母亲留给我东西,我不想给别人,还是对我不好的人。”赵嘉芙笃定道,“一点儿都不想。”
镇国公夫人是没有想到,从前被他们捧在掌心娇宠着长大的阿芙,如今竟能有这样坚定的盘算了,她心里头欣慰却又心疼,抬手抚了抚赵嘉芙的发髻,道:“都依你。”
赵嘉芙很满意于自己又获得助攻两名,点点头,道:“若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外祖母您不清楚。那母亲出嫁时,您给她添的嫁妆单子,家里头可还有?”
镇国公夫人一听,便明白了。
阿芙她娘能留给她的东西,自然也是原本就是从镇国公府给出去的,这些年虽有些变动盈亏,但到底差不离,阿芙拿着这单子,至少心里有个底儿,不至于叫人占了便宜,平白吃个闷亏。
钱什么的,他们镇国公府并不缺。
可阿芙想要的不过是争口气罢了,那他们就陪着她,把这口气好好地给挣回来!
镇国公夫人点头道:“自然是有的,我这就叫人去拿。”一面吩咐身边的嬷嬷去将当年的嫁妆单子给拿过来。
赵嘉芙收了嫁妆单子,又陪镇国公一家子吃了晚饭,共聚天伦,才回了永宁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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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赵嘉芙才去找了白伊人,顺便,还把老夫人这尊深居简出的大佛给搬出来了。
临见白伊人之前,老夫人还慈祥地拍了拍赵嘉芙的手背,安抚她,道:“放心,祖母配合你的演出。”
赵嘉芙顺势就给老夫人比了个小心心。
白伊人长得确实很伊人,跟赵嘉玥是一个款儿的,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可模样身段并不比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儿差。可见做外室的这些年,她日子过得十分滋润,保养得都很不错。肌肤吹弹可破,身姿也未见丰腴,依旧一副清冷芙蕖的模样。可谓冻龄女神。
她面子上自然是过得去的,亲切地叫老夫人“母亲”,扶着老夫人坐下,端茶递水礼数样样周全。见着赵嘉芙跟见着亲女儿似的,拉着她就絮絮叨叨要话家常。
却被老夫人冷冷打断了:“阿芙,别磨磨唧唧的,说正事儿吧。”
连白伊人的名字都懒得叫。
赵嘉芙还演了波,做出乖巧听话的样子来,对着老夫人点了点头,道:“是,祖母。”
先头赵嘉芙拐着弯儿连永宁侯府的名声都不要了,搞出那么大的事情,永宁侯自然是叫白伊人知道了此事的,也明示她了,该是赵嘉芙的嫁妆就都给她,不必再替她管着了,白伊人表面自然应下,还演了一波“我平日好辛苦管这些事情,日夜为阿芙将来操心,如今终于可以卸下这份责任,我也算安心了。”
永宁侯个憨批,竟然也真的信了。
还觉得白伊人真是个好女人,他更爱她了,她为了自己真是受尽了委屈了呢。
傻逼。
赵嘉芙只能词穷地骂出这两个字。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跟傻逼过一辈子的,又不是她自己。
赵嘉芙对着白伊人,像个讨债的大哥大,一副“如果你不给钱,老娘今天就给你泼红油漆”的架势,道:“我母亲过世的时候,留给我的嫁妆是放在你这儿的,不过月余,我便要出嫁了,你把房契地契银票账册账簿什么的都整理整理,两天后我再来取。”
白伊人立马伪善笑道:“是了,阿芙你父亲前两日也同我说了,叫我把东西都整理出来,这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一抬手,就叫人搬出三大箱乱七八糟的账簿,对着赵嘉芙解释道:“这是这些年几个铺子的账册。”
又指着一个装着廉价珠宝的箱子,道:“这些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珠宝首饰。”
再又拿出一个锦盒来,递给赵嘉芙,道:“房契地契还有银票都在这里。”
白伊人笑起来,道:“阿芙,你清点一下?”末了,还做好人,道,“往后铺子或是庄子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找我,我都会帮你。”
呕。
你不害我就不错了,还帮我?我信你个鬼。
赵嘉芙知道白伊人是什么意思,那几箱子扫一眼就乱七八糟看个封面就知道是临时做的来忽悠她的假账。摆明了就是欺负她不懂嘛。
问题是,她赵嘉芙偏偏还就是个财会专业毕业的,再不济,也能吊打白伊人这个不知道啥叫“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的菜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