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许氏说的,真看不顺眼,不接进来就是了!即想摊好名声接进来了,不说好好对她……无视总行吧,反正府里下人成群,奴扑成堆,那四姑娘岁数也不小了,用不着她照顾多久,顶多养个一,两年,然后一副嫁妆打发出去,不是挺好的吗?
贤惠名声得了,也碍不了几天的眼,忍忍就过去了,何苦去搓磨人家,还用挨饿受冻这般的手段,实在是太下作了!
周氏撇过脸,起身上前搀扶着气的发颤的洛老夫人,没去看跪在地上的裴氏。
&ldo;二弟妹,有什么要说的,你赶紧啊,老太太还等着你回话呢!&rdo;许氏推了推貌似呆住的裴氏,兴灾乐祸的催促。
艾玛儿,进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裴氏这么狼狈,许氏那心里啊,别提多高兴了!一时太过兴奋,竟然忘了伪装,直接把真实心情显露出来了!好在,这一屋子的人各有各的心思,谁都没顾上注意她。
&ldo;大嫂……&rdo;裴氏颤着嘴唇,脸色惨白的叫了许氏一声,随后又慢慢的抬起头,望向满面怒色的洛老夫人,张了张嘴,她喉间发出&lso;咳咳&rso;的声响,半晌儿,才终于沙哑的叫,&ldo;母亲……&rdo;就这两个字,还未说完,她突然趴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ldo;呜呜呜,哇……母亲啊……&rdo;她嚎哭着,像个孩童一般,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在没往日的风光,简直狼狈到了极点,&ldo;呜呜,我,我心里好难受啊,我快憋屈死了!二老爷,二老爷……我嫁于他那么多年,生儿育女,管家理事,自认不算不称职,他不喜我相貌平平,百般挑剔,我也都认了,谁让上天没赐我一副好相貌……他那些美貌通房,花柳样的妾室,我院子都快塞不下了!&rdo;
&ldo;好,我长的不好看,他不喜欢我,院里子那些还不够吗?为何非要到外头去找?就算找,为何不找那良家的,非要去花街柳巷,秦楼楚馆里寻,母亲啊,每次我出门交际,看着别人瞧我的眼神,我这心跟刀绞似的难受啊!&rdo;
&ldo;……就因芬儿是我的女儿,他便不喜欢,每日横挑鼻子竖挑眼,他那般行为,怎能怪孩子不亲近他?他喜欢他外头的女儿,可芬儿才是他的嫡出啊!我不服,我替我女儿委屈啊!……他要接他大女儿进府,他骂芬儿,于我争吵,他说他不要芬儿这般的孩子,只要他那孝顺的大女儿……&rdo;
裴氏哭的涕泪纵横,跪坐在地上抽泣着,整个人迷茫而失措,委屈的像个孩子,&ldo;母亲,呜呜呜……儿媳妇难受,我,我这心里一剜一剜的疼,我哪里对不起二老爷,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母女?我的芬儿现如今还关在家庙里受苦受难,我却得扬着笑脸把外头女人的孩子接进府,占了我芬儿&lso;四姑娘&rso;的称呼!&rdo;
&ldo;呜,呜呜,大,大嫂说,那孩子也要叫我一声母亲,可她叫了我母亲……我,我自己孩子却在哪里啊?&rdo;裴氏哭的直打膈,眼泪滴到衣襟上都顾不上擦,虽然狼狈难堪,却更显真实,用手拍着地毯,她放声痛哭道:&ldo;母亲,母亲,我讨厌那孩子,我不想看见她,一听别人叫她&lso;四姑娘&rso;,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rdo;
裴氏趴在地上,几乎是爬着到了洛老夫人身前,抱着她的腿,裴氏脸色胀紫,好像哭的抽不过气般的道:&ldo;母亲,我不喜欢她,她不是我的孩子!我要我的芬儿……二老爷,二老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什么啊……啊啊啊!&rdo;说到最后,裴氏嚎啕痛哭起来,那声音,竟是那般的凄凉,如辱燕泣血一般,令人忍不住眼窝发热,生出感同身受之感。
&ldo;唉啊,老二家的,你,你这……&rdo;洛老夫人被抱了个正着,底头瞧着伤心欲绝的裴氏,她脸上露出……一副近乎不知所措的表情,眼底似乎还带着同情之色,&ldo;赶紧起来,别,别哭了!&rdo;她略带心慌的俯身去扶,但裴氏似乎哭的太过投入,整个人虚脱一般摊在地上,抽抽咽咽的直翻白眼儿,到把洛老夫人唬的够呛。
&ldo;许氏,老三家的,你们赶紧,把老二家的扶起来……唉啊,这可怎么是好!&rdo;洛老夫人慌乱的道。
&ldo;母亲您别急,让儿媳妇来。&rdo;周氏连忙伸手搀住婆婆,怕她年岁大,腿脚不稳在摔倒。稳住后,将她扶到后头坐下,周氏几步来到裴氏身侧,下力揽住她的胳膊,口中劝道:&ldo;二嫂,您快别哭了,老太太素来最是温和,有什么事儿咱们好好商量,断能说清楚的……您快起来吧,这地上多凉啊!&rdo;
她下狠力去拽裴氏的衣裳,但裴氏却跟傻了似的,呆怔怔的只是流泪,脸上尽是灰败和绝望,似乎连哭声都喊不出来了!
‐‐只静静的流泪。
那副凄凉悲惨的模样,当真让观者伤心,见者流泪。
50满身屈辱,终破局!
洛老夫人虽然为人偏执了些,但归根结底,还是个脾气温和,性子棉软的人,哪怕在是讨厌,她也不会主动去搓磨谁,顶多只无视,任其自生自灭罢了。
像方才对裴氏的震怒……她其实并无旁的意思,既没想过替儿休妻,也没想过利用舆论压力,扣裴氏个不孝的帽子什么的!
她只是气极了,所以就骂了,若裴氏死抗到底,硬是不认,洛老夫人可能会恼羞成怒,抓她立立规矩,冷淡她之类的,但,也就这样了,洛老夫人本性如此,你让她做过份恶毒的事儿……莫说她能不能做出来,她便是想,都想不到的。
这样禀性的一个老太太,可想而知有多么的怜贫惜弱,只要不是被她&lso;偏执&rso;上了的人,就算做错了什么,她基本也是非常好说话的!而裴氏……
当了洛老夫人那么多年的儿媳妇,叫了她无数声&lso;母亲&rso;,虽然总有那样这样的不顺心,但日常生活中,牙齿还会咬舌头呢,哪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
没生而克这儿克那儿,八字也没有问题,异常迷信的洛老太太其实真的挺好哄……毕竟,她就是那么一副软棉棉的性子!
慈爱和善,磨不开面儿,听个悲惨点的故事,都能哭的老泪纵横,街上见着小乞儿,还要舍粥舍银……更何况,如今扒着她腿痛哭不止的,还是她熟悉至极的人!
‐‐是足足跟她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儿媳妇啊!
二十多年,莫说是至亲,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养条狗,都得有深厚感情啦。
尤其还是洛老夫人这种心慈手软,感情丰富的人,更是最见不得这个。
&ldo;唉呀啊,老二媳妇,你,你快别哭了,再伤了身子,也是有岁数的人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是好?赶紧的,许氏,你快去寻人叫个太医进府……老三家的,你看看你二嫂,这,这是不是背过去了啊?&rdo;洛老夫人坐在上首位中,身子向前探着不停的挪动,就仿佛椅子上头长钉子般,扎的她坐立不安,&ldo;快掐人中……赶紧……唉啊,这可怎么办?老二媳妇,这这……唉啊,你说我这办的什么事儿,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闹腾,这万一老二媳妇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怎么跟芬儿兄妹交代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