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大惊失色,一跃而起,指着宝鉴叫道:“好你也想学那些逆贼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你就不怕本王斩了你的项上人头吗。”
宝鉴也腾的跳将起来,面无所惧,慷慨道:“我宝鉴忠的是大清的江山,忠的是爱新觉罗氏的社稷,而非是哪一个荒淫的太后。而今国家到了这般地步,除了王爷身登大宝,执掌天下之外,宝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救大清于危亡!王爷若要定宝鉴的罪话,那就请便吧。”
宝鉴既为军机大臣,又是他恭亲王的亲信,他为恭亲王设想也是无可厚非,况且这夺位之说,当初奕?为摄政王之时,宝鉴就曾提起。那时恭亲王刚刚统摄朝政,处置朝政之事时,西太后都很配合,不似今日这般处处制约,所以奕?还算比较满意,也就没动过别的念头。
但到了这个时候,宝鉴再一次把这话提出来时,奕?已是历经颇多,此时的他,心中未尝就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奕?叹了一声,又一次无力的坐下,他手指敲击着桌案,无奈道:“你的一番忠心,本王当然理解,但你这可是把本王往火堆上架呀。”
这时,文祥却道:“王爷,宝鉴大人说的对,这个时候,正是夺位的最佳时机。以往那西太后将兵权把的紧紧的,但她对练新军之事不熟,却不得不交给王爷。现下王爷掌握着一万多精锐的新军,城中有几支人马也属王爷统辖,只要王爷愿意,便可暗调新军入京,趁着西太后办寿之时,里应外合,一举夺权!”
奕?斜坐在那里,他陷入了沉思。过往种种,如电光一般从眼前闪过。
那时他为皇子,才华出众,见识不凡,原以为储君之位必归自己,到时身登大宝,便可施展一腔的抱负,让这个衰落的国家重新焕发生机。而结果却是,父皇选择了整日只会假惺惺的装孝顺,装仁慈,然而却庸碌无能的咸丰。
之后,身为恭王的自己,又为皇帝与肃顺所排挤,一身的才能无处发挥,却只能闲坐府中钓鱼写字。
再然后,北京事变,一夜之间成为了军机大臣之首,摄政王,威望之盛,权位之隆,可谓盛极一时。然而,事事却又为宫中那个爱弄权术的女人所制,一身的权力,一点点被剥夺,朝中群小渐起,国家日益凋。难道,自己的一生,注定是一个悲剧吗?
不,我奕?才华绝艳,上天赐我中兴大清的使命,列祖列宗都在九泉之下注视着我,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清灭亡,绝不能!
可是,我又焉能做那等违逆之事,百年之后,我怎能身背一个篡权奸臣的名头。
奕?陷入了进退两难境地,他一挥手,制止了众人地继续劝进,他拿起了那张《讨清檄文》大步走出军机处,径直望储秀宫而去。
奕?前去求见西太后慈禧,但侍候在外地太监总管安德海却将他拦下,安德海笑眯眯道:“圣母皇太后正在睡午觉,王爷有什么事还是改天再来面见吧。”
奕?道:“本王有军机大事要立刻见太后,烦劳公公进入通传一下吧。”
安德海一脸地为难,道:“王爷有什么急奏,不如先搁奴才这里吧,只要太后一睡醒,奴才立马呈给她老人家。”
奕?有些不耐烦了,高声道:“南方的叛贼就要打到京城来了,本王一刻也等不了,必须立刻面见太后,你快给本王去通传。”
安德海被奕?的话给吓了一跳,便知这事确实很重要,但仍是不敢进去扰了太后清梦,他将奕?往边上扯了扯,低声道:“不瞒王爷,太后其实刚刚就睡醒了,只不过内务府大臣荣禄大人刚有要事求见,太后说要与荣大人密谈,任何人也不得打扰,所以……嘿,这个还请王爷多担待点了。”
慈禧与荣禄秽乱宫闱,这等丑事宫内外不少人都道。奕在宫中也安插有眼目,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只是自古寡居的太后寂寞难耐,多有秽乱后宫之举,这本是帝王家的寻常事,奕?也就睁一只睁闭一只眼。
但今天他是一肚子的火气,有天塌下来的大事要急着见慈禧,而这个女人竟在这时候还有心思搞七捻三的,奕?顿时怒火中烧,推开安德海就要往内宫中而去,口中叫道:“还有什么事比大清的社稷安危更要紧的,本王现在就要见太后!”
安德海吓得不轻,紧追上下,扑嗵就跪在了奕?脚下,死命的抱住他的双腿,哭求道:“王爷呀,你可不能进去呀,你要是闯进去,太后她老人家怪罪下来,奴才这颗人头就要落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