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露露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位伺部郎中,隐约觉得自己腿有些发酸,他哪还能不知道尹露露这一句问话是什么意思,回去就要向自己哥哥告状了呗。
李世民依旧没说完。
房玄龄站了出来,看了一眼尹露露,轻声道:“是无此前例,可…有能者不用,倒是显得大唐气量狭小了。”
“尹家娘子之才学,朝堂之上,能与之相比者,能有几何?”
“在此年岁,能与之相比者,又有几何?”
他转过头来,目光缓慢挪移,从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上掠过去,多数人都是把自己的脑袋给垂了下去。
他们有自知之明。
哪怕是现在这个年岁,让他们去参加科举,考中倒是有这个信心一定能考中的,但…要是拿到榜眼,他们觉得自己很悬。
就更不要说,在尹露露这个年纪,就能高中榜眼。
中状元的,哪个不是读了十几年、乃至于几十年书的人?
“女子为官,便能为我大唐增光添彩了?”王珪站了出来,丝毫不虚房玄龄,“传出去莫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程咬金抬手一指:“有能者,居上位,也亏是平阳公主薨了,他娘的,公主若在,听你这句话,早他娘把你脑袋给拧下来了。”
平阳公主这个名号一提出来,朝堂陷入一种诡谲的静谧之中。
王珪深吸了口气,微微一笑:“卢国公好言语,可…便是平阳公主再有能力,也不曾当一官半职。”
“平阳公主破长安,败坦豆拔,功深似海。”
“尹家娘子,能与平阳公主相较否?”
程咬金被这一句话堵住,无言半天,恶狠狠啐了一口:“尹家娘子还不满双十,拿功劳做比较,你真是够无耻的。”
王珪一脸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
尉迟敬德嚷了一嗓子:“有能者,不能居上位,今日借口女子之身,那等明日,是不是就借口此人不姓王,便不能居之上位了?”
这话扎心了。
王珪眯起眼,神色凶狠起来:“尉迟尚书这是何意?”
尉迟敬德可不怂,张口就骂:“你他娘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学生们面面相觑。
这…
朝堂上骂架了?可真是太刺激了。
李世民面色一沉,一拍床榻:“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尉迟敬德和王珪立马闭上嘴。
接着,他一转头,又对尹露露温柔地开口说道:“你有这份心,朕很满意,不过此事关系甚大,朝廷稍后再议,你且稍等一会。”
尹露露唱了声喏。
李世民顿了下,又补了一句:“露露,你且放心,定不会委屈你的。”
尹露露又唱了声喏。
“我记得,你还不曾取过表字?”第三名学子跃跃欲试,就准备站出来了,宦官也正准备唱名,李世民又开口问道。
尹露露点点头:“是。”
李世民思考了一下:“既然如此,朕便替你取一个吧。”
“五柳先生曾有诗赞约:和泽周三春,清凉素秋节。露凝无游氛,天高肃景澈。”
“你名里已有露字,朕便替你取字景澈,觉得如何?”
尹露露拱手作揖:“谢陛下。”
李世民挥了挥手,让尹露露站回去,还准她,要是觉得站得累了,大可以坐下来休息休息,甚至还开口,让宦官给尹露露准备了一只软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