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人设崩塌”这句话,荼白在心里嘁了一声,差点笑出声。
还人设呢,写狂暴小黄文的人设?还是“哈哈哈哈艹”的人设?
sur苦心经营的高冷人设和偶像光环在他这里早就碎成了渣渣。
荼白从薄被下面伸出手,捉住沈见夏抚摸着自己脸颊的那只手,偏过头,轻轻地吻了吻他的手指:“这世上还没出现过让我说不敢的事情。”
想看的,当然想看。
他已经在散发着油墨香味的道林纸上见过sur用锋利的词藻和句子堆砌起来的浪漫堡垒,现在,他更想看那个浑身散发着世俗烟火味的沈见夏。
“我会把那天的档期空出来。”荼白说。
“好。睡吧。”沈见夏轻轻蹭了蹭荼白的嘴唇,“明天还要继续录节目。”
“晚安。”荼白松开手,盯着他的眼睛,长睫毛轻轻颤动。
“晚安。”沈见夏走到门边,关了灯,回到自己的床上。房间重新陷入黑暗与寂静,两个人躺在各自的床上,各怀心事。
第二日节目组提前结束了第一个任务,又给荼白四人下了第二个任务。节目一共录了整整七天,最后以欢声笑语收尾。总策划告诉他们,等剪完第一期成片之后会把他们请到演播室,和其他的点评嘉宾一起观看节目并作出评价,再把演播室的内容加入到正片里。
一结束录制,荼白就被公司接了回去。距离温皇娱乐筹备的男团成团日越来越近了,训练也变得越来越紧张,荼白几乎没有自己的空闲时间。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沈见夏的哥哥结婚的那天,准时来到了沈见夏家。
沈光宗的未婚妻姓柴,沈家爸妈叫她小柴。沈光宗和小柴订婚以后,小柴就搬到了沈家,跟沈光宗一起住在三楼。
上大学之后,沈见夏只回过家两次。或许是因为他太长时间没待在家里,也可能是因为家里多了个陌生人的缘故,他忽然回家一次,和家人相处的时候,气氛总是怪怪的。
饭桌上,肥姐和沈斌总是以小柴为中心,把做的肉菜大菜全都摆到小柴和沈光宗面前,而隔夜的剩菜和素菜都摆在他们自己这边。
一家人吃饭时总会聊点生活琐事,沈见夏长时间不在家,插不进嘴,偶尔回两句话,也没人搭理他。与之相反的是,肥姐总是热切地接小柴的话,小柴偶尔会礼貌地回,但并不怎么热情。
老妈那张笑脸被沈见夏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些对新媳妇讨好的意味。
小柴也是个不太懂事的年轻女孩,长辈把肉菜大菜摆在她面前,对她来说好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沈见夏蹙着眉,瞧着面前那盘蔫巴巴的剩菜,心里膈应得慌。
如果是写小说,按照爽文的套路,他应该站起来,把剩菜倒了,再把肉菜端到父母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好菜应该放在长辈面前”。
可这不是爽文,沈见夏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他的性格就是拧巴地顾全大局,尽量照顾到所有人的感受,哪怕牺牲自己。
为了家庭和睦,委屈自己一点儿也没什么关系。
沈见夏和小柴实在是不怎么熟,两人之间的关系最多也就是在订婚那天无意中打了一次照面,连话都没正经说上两句,突然就成了“一家人”的关系,搁谁身上都别扭得慌。
小柴也是个看人下菜的性格,在家吃了两回饭,沈见夏明显感觉到她似乎不是很想搭理自己,于是也很识趣地当继续一个透明人,不再多嘴。
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更像一个外人了。
虽然跟小柴接触不多,但沈见夏本身就是个敏感的人,别人哪怕只有丝毫的情绪波动都能被他觉察到。先前只是自己的猜测,后来他才从别的亲戚口中知道,小柴觉得沈光宗这个弟弟又出名又能写书赚钱,不出钱给家里买新房子孝敬父母就算了,还要学什么艺术。既然已经经济独立了,他早就应该自己搬出去,不该老往家里跑那么勤。
还没嫁进门呢,就开始显摆女主人的威风了。
沈见夏心里清楚得很,她是怕自己跟沈光宗抢房子和店面。
小柴的想法让沈见夏觉得啼笑皆非,在那之后他就没回过家了,要么住在学校寝室,要么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大一那年的寒假也就大年三十那天回家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离了家,说是工作忙,剧组急着开工。
他走的时候,肥姐一边往他书包里塞过年的红包,嘀嘀咕咕地嘟哝着说这是什么破剧组,大过年的还要开工,年都不让人好好过。
沈见夏笑了笑,没跟老妈说明真实的原因。他收了那红包,一回头又往父母的银行卡里各自打了两万块钱,说是给他们过年的钱。
十九岁的这个新年,沈见夏是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度过的。在窗外传来的喜庆爆竹声和欢笑声中,他抱着荼白送他的新电脑,窝在沙发上,看着读者评论区里一条条来自陌生人的新年祝福。
再一次回家,就是七月份沈光宗结婚摆酒席这天了。
小柴不是雀山市本地人,他们家是周边县城的,两家不在一个地方,亲友们跑来跑去参加婚礼不方便,于是婚礼办了两场。新娘家那场六月份的时候办过了,现在轮到新郎家这场。
新娘家那场酒宴,没人特地叫沈见夏。自从他过年就回了两天家之后,家里人好像已经默认了他很忙这件事情,不管再有什么大小事,基本都不会叫他,偶尔也只是事后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