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南告诉她:“晚上就不要来了,我不在这里。”
“你要去干嘛?”
“有任务。”
他要去医院,不放心宁玉芝手术后到底什么情况,龚雪也让他牵挂。
“你不知道,雷强一个劲缠着我,非让我再去他家。我是真不愿意去,我感觉这样演下去,很快就会演砸的。对了,他妈真给我买首饰,我要不要?”纪玫玫非常为难地说。
“玫玫,你不要一副极不情愿像是被人逼着似的。这是为你好,只有走进他的家庭,你才能有更好的保护。难道你就不吸取你哥哥的教训?说实在的,在至高无上的权利面前,要让一个人消失,或许连句话也不用说,只是一个手势,或者只是眨巴眨巴眼就能完成。所以,我们要尽最大可能地保护好自己。你懂吗?”周向南说。
“我懂。也就是说,雷强妈妈无论给我买什么,我都收着就是?”
“你可以收了后,再交给雷强,让他留着给他后来的女朋友。”周向南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那好吧。”
“玫玫,去了他们家后,最好是不要……”他是想说少跟着雷强去他卧室,不安全。可是,这话不好出口,因为纪玫玫并不是他的什么人,说这话有些过了。于是,赶紧把后边的字咽了回去。
“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就说呗。我想跟你说来着,我不喜欢雷强他爸爸。他总是板着个脸,仿佛对什么也不感兴趣似的,是不是当官当出毛病来了?对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竟然有意躲着我,而且,在看我的时候,眼神总是游移不定,只要我的目光看向他,他就立即躲开。我还发现有时候他会十分专注地偷看我。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行为。”纪玫玫说。
周向南问:“你告诉过他你的身世?”
“没有。在这个城市里,除了你知道我是谁,其它任何人都不知道。”
周向南脑海里闪了一下,对了,雷振兴是从沙县被提拔到市政府的,刚来的时候只是一名办公室工作人员,后来成为副主任,又被提拔为主任的。于是,说:“你不要管他,演好你自己就行,千万不要让他看出你是他的假儿媳。我通过其他渠道,查一查他是什么原因被提拔的,在沙县的时候,他具体担任的什么职务。”
“你是说他原来在沙县工作,后来调到市政府的?”
“可能吧,等我调查清楚了再和你说。还有人等我看材料,先挂了。”挂电话后,匆匆跳下车上了三楼。
郭玲玲已经在烧开水,茶杯也洗涮得干干净净,只等着水开后沏茶了。周向南说:“玲玲姐,你一过来,这里变得好温暖。昨天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冷清啊。”
“昨天下午你要来这里,为什么不叫我?”郭玲玲问。
“组长让我来这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怕影响你下班,就没有叫你。”周向南说。
“看你说的,你在加班加点,我也是专案组的一员,还是你的助手,还要按时上下班吗?”水开了,她眼疾手快,过去断电源后冲上了两杯茶水。
随即,周向南就把剩下的材料全部铺开,开始看。郭玲玲搓着两手,问:“我能帮到你点什么?”
“那就把这些已经看过的整理起来,放到原来的包包里。那一些就弄个编号,或许会用得到的。”周向南说。
“好!”
终于,在打开一个完好的档案袋时,他看到了一个标题:“关于私分盐矿土地的举报材料”,翻开一看,简直触目惊心。整个盐矿矿区是一千多亩土地,办公区、生活区、居民楼等,差不多近二百亩土地。当时市里的红头文件要求将所有属于盐矿的区域划分成无数的地块,对于利用场地兴办实业,安排就业的单位和个人,优惠可以达到百分之七十。
如此优厚的条件,吸引了大量投资者前来,但是,真正买到优惠地块的几乎没有。全都被高层的关系、盐矿领导的关系以办公司开工厂,安排下岗职工就业的幌子买走了。
买到地块的人,转手加价又卖给了真正需要的人。
材料中列举了好几个人的名字,因为他们手里有大量优惠购买到的土地,这几个人需要查清楚。于是,把材料交给郭玲玲,说:“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传给组长,让她立即安排人去查。查他们现在的状况,现在的资产,还有与高层有无关系。”
郭玲玲照做。随即,周向南从这一个档案袋里又发现了好几份材料,看到了好多名字。这些名字大概都是矿领导吧,都是反映他们在买卖地块时中饱私囊的行为。
周向南想到了一个快捷的办法,就把二组转交过来的卷宗打开了,他想看到这些提到名字的人是不是都跑了?可是,翻找了一遍,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内容。办案的思路不同,自然也就没有他想要的内容。也就是说二组注重的是对所有企业的调查,还没到筛选这一步。即使经过筛选,也不可能看到材料中被举报者的名字。
周向南感到失望,又推给郭玲玲:“把这些人名也给组长,让她安排人一块查。玲玲姐,现在有材料证明当时的地块出售时,有巨大的漏洞,但是高层指的是谁,没有交代。我得问问崔凌水老人。”
说完,立即拨通了老人的手机:“老人家,材料中提到过的高层领导,指的是谁?你现在还有印象?”
“有啊!高层当然指的是市里的领导,当时分管的副市长是薛庆发,现在是市长了。真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世道,越敢贪越敢收的人,升得越快,真是邪门了。”崔凌水说。
“老人家,放心吧,爬得越高,摔得越惨,你就等着看他们落马后的下场吧!”稍微一停,他问:“老人家,矿上的领导据说都跑了,他们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吧?去了哪里,奔着谁去的,现在从事什么职业,对这方面你有没有了解?”
“我了解过,但是,真没有了解到什么结果,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不过,有一位当时的副矿长,在他女儿家住着。他因为有病,没法去外地,只能在她闺女家憋着。你要是需要,我把地址和名字告诉你。”
“需要,当然需要,你快点告诉我。”周向南说。
“这位副矿长叫郑杰,当时分管矿上的职工教育和宣传工作,是个知识分子。他现在在双庙镇洼子村,他女儿叫郑怡,当初下乡插队时找了当地一个青年结婚了,就永远留在了那里。”崔凌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