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寂静了几秒,温棠欢才难以置信地开腔:“……谁说我准备哄你吃药了?”
哄这个字,他只在长辈和小孩间的关系里见过听过,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比自己年长八岁的男人对他这么说。
狗男人生个病,脑子坏掉了吗?
薄妄泠冷的眸扫过站在门边的人,修长而浓郁的眼睫垂落:“不哄的话,就算了。”
温棠欢扭头就想出门,又听见他低低淡淡。
“反正也是我自作主张把床让给你。”
“感冒而已,又死不了。”
明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没怎么变化,但就因为嗓子比平时多了一丝病气,落到温棠欢耳朵里……破天荒的,很委屈。
他深呼吸了几次,心想我踏马的就是太善良了!
然后抓起药片走到床边,一把拎起薄妄跟前的商务笔记本。
“薄总,是不是早上说传染不到我,你觉得特别可惜,所以决意不吃药让自己严重一点,好加重传染性?”
薄妄那副严肃紧绷的姿态随着被他抽离的笔记本而散了些,他慢慢抬头,沉色的瞳看向温棠欢。
“你不在乎,又有什么所谓。”说着,病弱地咳嗽两声。
“这不是我在不在乎的问题,”温棠欢把手递到他跟前,白皙的掌心放着药片,“你再不吃药,真的烧起来了,你还要打点滴。”
“嗯。”薄妄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打点滴比吃药见效快,也不是不行。”
“……”
温棠欢闭眼平缓着自己的情绪,端出一个虚伪的笑:“薄总,你这么抗拒吃药,不会是二十七岁了,还怕药苦吧?”
漂亮的眉眼,生动的表情,光是看着就能小小缓解生理上的不适。
薄妄微微往后一倾,靠在床头,不言不语地看着他。
僵持了三秒,温棠欢的表情凝成半信半疑:“你真……怕苦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狗血小说里,霸总的基础人设——玻璃胃。
简称吃得刁,咸了不要,酸了不要,苦了也不要,挑挑拣拣的比宠物猫都还矜贵。
……薄妄不会也是吧?
啧,麻烦的人设。
温棠欢低头看了一眼药片,虽然是全英文,但是他看着形状和颜色就不像好味道。
“生病了也不能因为怕苦就不吃药啊,”他皱着眉,“我帮你捏着鼻子,你一口气咽下去?”
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薄妄抬手摘下眼镜,微微一倾虚靠在床边,细长的眼睫垂下,敛过瞳孔里的清冷。
他淡淡道:“趁我生病,打算虐待我?”
“让你吃药怎么就是虐待你了?”温棠欢把药拍在床边的桌子上,“闭上眼睛一咽然后灌一杯水就过去了,有那么难吗?”
他倒了杯温开水,没好气地催促:“快点。”
薄妄看着他伸到眼前的手,顿了片刻,才低声:“我要加蜂蜜。”
你加锤子。
温棠欢好笑地看着他:“吃个药,你还给我提要求了?”
薄妄淡然垂下眼帘,随手在隔壁的桌子上翻了一本书,语调不高,溶着他因病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加重了两分委屈。
“吩咐佣人就能做的事,你都不肯让步。”他指尖压过书封,轻轻翻开里面的目录,“我不喝。”
好像真的有谁在刻意为难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