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罪官姜墨,身为通判,朝廷命官,知法犯法,收受贿赂,私放死囚,祸累人质……但本府尹念你多年来劳苦功高,功过相抵,又是初次犯下这等重罪,特网开一面,当众执笞刑一百下,罚俸三月,保留官职。立刻行刑。&rdo;
司徒牧坐于案后,拍惊堂木,一举定音。
他看向底下孤孤单单,无同僚求情的姜墨,陡然想到了几年前的自己。同为通判,姜墨有着和他一样的固执公正,这回犯错,想必跟他家里突然来人有关。以前纪氏未回燕京时,在晋城也爱挑事,她走了以后,姜墨就本本分分。这回想必不全然是姜墨的过错。通判易找,好官难求,换成别人来,未必能比姜墨干得长久。且放他一马。
哭求了一夜的纪氏听了结果,几欲栽倒,在门口昏了过去,不知是高兴还是悲痛。等婆母娄氏掐她人中,才得听她转醒喃喃道:&ldo;幸好官保住了,保住了,多打两下无妨。&rdo;
……
丢了一个六品官职不打紧,怕的是卷宗上添笔污点,再不被起用,再不准入仕。固然晋江边城的通判俸微而身险,但从六品开始爬到京官,也比平民高。
被架回了屋,纪氏在内室给丈夫上药,隔着一面布帘,姜世洵喋骂不休。
&ldo;姜武就够不让家里人省心,连你这做兄长的也不懂事!还指望你管管你四弟,也是个惹事精。&rdo;
靠在一边墙上的姜武吊儿郎当,皱起浓眉:&ldo;扯到我身上干啥,我这两天什么事也没犯。&rdo;
姜世洵哼一声:&ldo;等我走了你接着犯。&rdo;
纪氏在里边撒泼:&ldo;三弟你鬼叫什么啊,府尹都不追究了,你叨叨不停。&rdo;
&ldo;我是他们三叔,大哥三哥不在,我训两句怎么了。&rdo;
岑氏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心至今未悬下,附议:&ldo;三叔骂得对。要是昨儿拐走的是永年,他们就知道事情严重性了。&rdo;
纪氏在里屋嚷嚷:&ldo;岑氏你没完没了是吧,扯到我儿子作甚!他好好待在家里读书,怎会被拐。闭上你的臭嘴。&rdo;
娄氏抹泪:&ldo;都别吵了,今天是我儿的生辰,你们忘了你们是来干嘛的吗,揪着不放,这样骂他。&rdo;
姜珩趁这话头,打断这沉郁气氛:&ldo;是啊,今天是大哥生辰,他平安无事被释,两桩喜事,不如我们去酒楼庆贺一番。不知大哥身体能否动弹得?&rdo;
&ldo;动得,动得!&rdo;
里间的姜墨赶紧答应,不想被无休止的谩骂:&ldo;珩儿想去,大哥一定奉陪。你们先去东街金三角的湖海酒楼,我派人订座,我稍后就到。&rdo;
市肆熙攘,最热闹的,要数街边金三角地区,乃世家子弟云集之所。
姜家八个人陆续进入酒楼。姜世洵不在,朝廷给的时间紧而任务重,他要尽快巡视完场地,回京复命。
行在木梯上,未到二楼,忽闻楼上传来一阵张狂大笑,毫无避忌的谈论升官发财之事,夹杂阴晦慾念,不堪入耳。
他们上了楼,循那声源,竟是窦天景跟裴言昭同坐一桌,旁边陪几名小吏,后拥庞大随从。这仗势把二楼雅间吓得生意黯淡,无一外人在这吃饭,另有一桌摆好碗筷还未上菜的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