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列余后紧跟三品以上或特别受邀官员,毕竟场地有限。在那之中,姜珩却一眼看到一个不该在场的人,裴言昭。虽听他升了官,是个正四品指挥。
&ldo;妹妹,珩儿妹妹?&rdo;
姜珩呃了声,回过神,讷道:&ldo;七姐姐,我是在想。&rdo;
太子妃正想拿颗此次外邦进贡的葡萄给她尝,闻言顿住,微笑:&ldo;妹妹在想什么。&rdo;
姜珩暗觑了上方一眼,低声道:&ldo;我跟你坐在这前头是否不合礼数。皇上的声音震在我耳边,我有点紧张。&rdo;
正座左列为百官,右列为女眷,座次亦有严格规定,按品阶排序。当下窦贵妃不能来,首位便被东宫太子妃占了去。姜珩挨着太子妃坐,这位置,皇上就悬在边上,正对面是熊腰虎背的也裘,和也裘身边一帮使者,感觉不大好。
太子妃轻笑:&ldo;看个武艺罢了,规矩也没那么一丝不苟,何况事急从权。你身体不好,要是挨近夯台坐,更要被他们斗武时呼喝的声音震住,风沙还大。就坐这陪我吧。你瞧,皇上定然也得见你这这张生面孔了,他都不曾派人下来跟我说什么,可见皇上并不在意。&rdo;
姜珩勉力笑了下,不说话了。
土埙吹响,烘托热烈气氛。双方第一轮要比的是投壶,投壶源于射礼,其方式文雅,又能较量射术,是接待外宾一项传统游戏。
游戏开始前,也裘直接请命:&ldo;皇上,请让裴言昭也一并参加。&rdo;
隆正帝目光略深:&ldo;一个指挥使,怎劳首领如此挂念,早上向我请命邀请裴言昭进宫,现在又邀他参与斗武。&rdo;
也裘撇撇嘴角,放声道:&ldo;裴言昭在蓟州镇那时为先锋,令我们鞑靼部落望风披靡。我们的人都很想跟他再较量一番。&rdo;
在边关令他们望风披靡,唯有两军交战才知对方深浅,眼下两绑洽谈,确不合时宜谈战争之事,故而也裘轻描淡写。隆正帝心中有了数,应允了也裘的提议。
参赛者相继入场,中隔丈远一对人。面前摆长颈撒豆瓶斛,高约一尺,口径两寸,人与瓶斛相距约三丈,对手两方各持十支箭矢,投入多者者胜,十支追平则叙矢再比,分出胜负为止。
也裘亲自对阵裴言昭,这一对备受瞩目。
二人皆是场上宿将,弄箭如使筷,淡眼一瞄,便将手中矢投入斛口。
九箭拿完,九箭皆中,平分秋色。
只在第十箭时,裴言昭中,也裘的箭矢稍偏,擦过斛口边沿,没口落地。
司射吹响埙角,宣布己方胜果。
也裘大步走回,坐回虎皮大椅上,直喊不过瘾,一面扯下桌上的烤羊腿狂吃补充体力,一面大口饮喝竹筒酒,并叫侍立宫婢再去添几瓶竹筒酒来。
隆正帝赞道:&ldo;首领豪气干云,败而不馁,叫人钦佩。下场还有斗马比技,别着急。来人,给也裘首领多拿酒和肉来。&rdo;
&ldo;只要竹筒酒。&rdo;也裘强调了句。
下一场比斗将,也俗称斗马。由战场上双方将领单打独斗眼花来,乘坐骑,持兵器,两马交错并折返再碰头为一个回合,在战场上无论用什么方式,将对方杀死便算赢。但在此处肯定不行,规则是谁将对方挑落马下沾地谁便算赢。
这回也裘不亲自上场,派了手下一名叫木帖的武士。
除了裴言昭被也裘针对的这一对被很多人关注外,另四皇子赵景熙也换上戎服下了场,当下有不少官员受气氛感染,为赵景熙欢呼喝彩。
赵景熙穿上甲戎,身修体长,常年跟随父皇征战,练就一身凛盈风采,一双细长有神的狭眸更像极了隆正帝。
在众人极度鼓吹赵景熙,连龙座上的隆正帝也将欣赏期盼的目光投向四子时,姜珩却望向零丁冷落的太子,赵祈佑。
他挨坐也裘使团身侧,然博得鲜少瞩目。幸胜在心胸超然,并不露分毫不豫之色,堆积丑态,清明的眼神观场上赛事,淡定自若。他从小被保护太好,虽也练过武艺,不过是些强健之术,也许是应付不来今天这等战士与战士相交的看似温和实则激烈的场面,便没有下场参与。
姜珩怔忡间,被群臣一阵哀嚎惊醒。她眺望夯台上,心头蓦的一颤,手里的葡萄被她掐破了皮。
裴言昭倒吊于马背上,使的三尖两刃刀被木帖曲臂压杆制住,反被木帖使的流星锤压锤于胸,驱赶至地。还差一段距离,木帖加跨腿相压,逼裴言昭坠地。场面僵持片刻,全身被压制的裴言昭左腿诡异高抬,靴尖袭向木帖脆弱无护的面门,木帖惊慌避让,让裴言昭寻到一处力量薄弱的空隙,挣脱钳制,倒骑马反飞驰逃窜木帖天罗地网的架势。坐骑相离,这一回合二人未分出胜负。
姜珩悬下呼吸,视线移到对面桌上。
她细细扫视过一片凌乱的狼藉,眉毛微蹙。
姜珩收回目光,眼波微动,执起桌旁摆放的一柄未使用的短匕。
泠泠眸光与冷刃划过,在其上倒映了一双探究的黑瞳。
&ldo;妹妹,你不看斗武,看着一把刀做什么?&rdo;太子妃盯她有一会了。
姜珩怔了怔:&ldo;我想拿刀切肉。&rdo;
&ldo;哦,那切吧,小心着点。&rdo;
面前为照顾鞑靼人的习俗,奉上的是整只羊腿,大盘鸡,小乳猪。刀是用为切割整只肉禽,辅佐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