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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老王拉着他笑了一阵说:&ot;快进来歇着!嘎子，这些年你钻到哪儿来着?这街上的人老念叨你，说，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我们的嘎子哪儿去了!&ot;

大家到小穿堂屋坐下赶车的问:

&ot;他是哪个嘎子?&ot;

老王眉毛一扬说:&ot;你这人真糊涂!坐你一路车，还不知道车上的大哥是谁!他就是那个烧炮楼、打汉奸、捉日本鬼子的嘎子呗!还有哪个嘎子?&ot;

&ot;哟!他就是嘎子!&ot;那个媳妇惊讶地说，&ot;早就听人说嘎子长，嘎子短，我老想看看他那嘎样儿，这回说了一路话，还不知道是他!&ot;

&ot;他刚才还说自己是个通讯员呢&ot;姑娘用指头点着他说，&ot;怪不得人叫你嘎子，你真嘎呀!&ot;

&ot;嘎不嘎，反正把我摆弄得够呛&ot;赶车的擦着汗，气喘得很不匀实

老王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把脸一抹哈哈大笑着说:&ot;人的心眼儿是七十二窍，他这心眼儿三百六十窍也多，连日本鬼子都斗不了他，你还斗得了他?&ot;

姑娘说:&ot;听说你扮新媳妇拿了大李村的炮楼，你是怎么装扮来着?&ot;

嘎子只是笑

&ot;光龇着牙笑哩，你可说呀!&ot;姑娘又催

嘎子嘻嘻一笑说:&ot;那一回，我们政委给我借了个大花褂子，还有四两粉大花褂子我倒是穿上了，就是那粉，我搽了半夜也没搽白，弄得我困得不行第二天在轿里，我抱着一挺机枪睡了一小觉，就走到了……&ot;

姑娘咯咯地笑着，又问:

&ot;那年，听说在这铺子里也打过一仗?&ot;

老王正给大家做面条，小铁勺儿叮当乱响这时扭过头来说:&ot;你就别提了，差点儿没叫他把我吓死!&ot;老王顺手一指，&ot;那回嘎子就在这个地方坐着，他正端着碗冬瓜汤喝哩，我眼一扫，从对过来了一个日本兵，一个特务把我的脸都吓白了嘎子手疾眼快，把我那脏水裙一束，拿起抹布就抹桌子那两个家伙一进门，嘎子就笑嘻嘻地迎上去说:&39;太君的请坐!&39;那两个家伙坐下了，我才&39;放了心，就给那俩家伙张罗吃的谁知道那个特务眼尖，浑身上下老是打量嘎子嘎子正端着两碗汤走上去，那个特务突然说:&39;你是什么人?&39;嘎子说:&39;我是跑堂的&39;那个特务说着站起来就要搜他，我心想坏了，可是嘎子嘻嘻一笑，说:&39;别忙，你先喝碗汤吧!&39;说着他把两碗滚汤兜头泼过去，烫得那两个家伙怪叫，正要掏枪，嘎子那把大净面盒子已经逼住了他们:&39;不许动!&39;……哈哈，他在我这儿喝了一碗冬瓜汤，捉了两个俘虏可也真把我吓死了，好几天我心里还扑腾&ot;

&ot;别说了，老王&ot;嘎子说，&ot;那时候，你呀，就怕在你这小铺里打仗&ot;

&ot;那也难说&ot;老王说，&ot;我这政治觉悟是不高，可我一家老小就指望着这个小铺子吃哩!你在这儿一打，我这饭碗就得叫你踢了可是你们也没少打呀!别人专爱在僻静地方躲着，夜里出来打;你倒好，专爱找热闹地方你说说这明月店每逢大集，你哪回不来?倒是也沾了你的光，那些汉奸特务收税的，到底来混闹的少了&ot;

大家扯了一阵闲话，汤面、烧饼已经端上来了大家匆匆吃过，付了钱，走出门外

这时候，小青骡子也吃饱了它是在街上吃的，面前摆着一条长凳，上面放着半筐青草，不用说，它早已习惯了这种打尖方式

大伙上了车听说嘎子回来了，有不少人挤到车前来看弄得嘎子怪不好意思的，他笑着说:&ot;我是新媳妇吗?你们这么看我?&ot;

&ot;嘎子，你比新媳妇还希罕哩!&ot;一个老头笑着说

&ot;回去吧，乡亲们，有工夫再来看望你们&ot;

那辆花轱辘马车已经开动，它又滚动在那高粱叶像流水一样哗哗响动着的平原上了

第二章柳笛

离开明月店，走了30多里，前面就是梅花渡那个姑娘和媳妇兴奋地说:&ot;可到家了!&ot;马车赶过堤坡，就看见了大清河太阳已经平西，那一湾满荡荡的绿水，抹上了一层红色对岸那棵老柳树上，系着一只木船旁边有一个纸烟摊子，散坐着几个人卖纸烟的正在晚风里收卷起他那白色布篷

大伙下了车赶车的摆着手喊:&ot;老波哥!快摆过来吧!&ot;

只听对面说:&ot;老亨!你捎来好东西没有?&ot;

&ot;我可养活不起你们这帮大肚小子&ot;赶车的和对岸那几个人笑骂着

说笑间，船撑过来了撑船的和人们亲热地打着招呼，花轱辘马车上了摆渡，小青骡子单另由赶车的牵着，人们坐好，船就开动了

过了河，大家随意付了渡钱，船家也不争执，只是对赶车的说:&ot;老亨!你这人是光吃不拉，小心撑破了肚子&ot;赶车的打着哈哈原来他来往过路熟了，也不拿渡钱，只在逢年过节带来一瓶半瓶酒，算作报酬

进了梅花渡大街不远，姑娘和媳妇就嚷:&ot;停下吧!到了&ot;嘎子用眼一扫，这一带都是一色青砖瓦房，占了小半道街嘎子问:

&ot;这不是许家大院吗?&ot;

&ot;是呀，&ot;来凤下了车回答说，&ot;现在我们就在这儿住呢，是土改时候分的&ot;

&ot;怎么院墙不见了?&ot;

&ot;你说的是花垛口大高墙呀，早就拆了几十家进出一个大梢门，真别扭，咱们又不防穷人，也不要他那个势派!&ot;

&ot;门口那眼井呢?&ot;

&ot;你眼花了，那不是吗?&ot;来凤顺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