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也像是过得很慢,他在一片混沌里,等他脑子稍稍理出一点头绪,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客厅里冷得像一块冰,全身僵硬,腿脚发麻。
客厅里的落地大窗户,窗帘没有拉上,从外面映进来清冷的丝丝光线,居然已经是早晨了。
清晨的天空,在一片琉璃白里,透出一丝亮光,但是安淳依然不觉得温暖。
他嗓子难受,头发晕,却又完全不想睡。
他难受着,却又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难受,只是从来没有过的压抑,难以接受。
以前被顾家老爷子用鞭子抽,他也没有这么难受过。
因为那时候他知道,老爷子打完了,他还会有人给擦药,给喂饭喂水,他的母亲会把他搂在怀里,亲吻他的额头,流着泪柔声问,&ldo;淳儿,还疼吗,妈妈对不起你。&rdo;
但是现在,他知道他无论多么难受,多么疼痛,不会有人再对他做这些。
那时候无论多么苦,也不觉得扛不过去,但是现在,他真有种不知道要怎么扛过去的感觉。
也许是夜晚太过y暗了,他一股脑地陷在负面qg绪里出不来,等清晨的阳光斜she进房间,那么红艳艳的,安淳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冷了,他才开始想,自己必须想点什么办法去解决事qg,这样坐在这里发呆,是起不了作用的。
再说,尹寒说的话,不一定是真。
安淳晚饭和早饭都没吃,但是并不觉得饿,他去给顾策霖打了电话。
他很少打电话给他,觉得没什么需要通过电话说的,两人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顾策霖不会把顾家的事或者他生活中的生意上的事和他说,而他,一个一直囿于学校的学生,环境相对单纯,不仅没什么事qg可以和顾策霖说,而且他觉得顾策霖也不屑于听。
安淳之前所想,顾策霖对他的兴趣,只在chuáng上,实在不是他无事生非,因为他和顾策霖的接触,这么多年来就只是为了chuáng上那点事。
这很突兀的一个电话,顾策霖很快就接了,虽然此时才早上七点多钟。
电话接通了,顾策霖那边没说话,安淳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他其实是紧张的,明明脑子里汹涌沸腾着很多东西要质问顾策霖,但是一时之间却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安淳捏着手机,手指轻微发抖。
最后还是顾策霖打断了沉默,低声道,&ldo;淳儿,什么事?怎么打通了不说话。&rdo;
安淳这才因他这声音回过神来,说道,&ldo;嗯……没……&rdo;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这么嘶哑而无力,嗡着鼻子,很难听。
顾策霖道,&ldo;怎么了,生病了吗?感冒了?&rdo;
安淳哑哑地说,&ldo;不,没。&rdo;
他说不出更多的字来,脑子里一片疼痛。
顾策霖道,&ldo;你这是病了吧,你要去看病。&rdo;
安淳脑子里嗡嗡的,将手机挂了,人也倒在沙发上,他没办法直接质问顾策霖,即使质问了他,结果会怎么样呢。
手机又响了起来,但是安淳没有接。
他把手机留在了客厅里,自己走回了卧室里去,也没洗澡,也没脱衣服,他只是觉得冷,从骨头里发出的寒气,要把他冻成了冰,他躺上chuáng,用被子紧紧裹住了自己。
一整晚没睡,他躺下去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睡着了全在做梦,梦里的qg景很不真切,他似乎是在逃难,却又总逃不出去,又着急又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一个人来摸他的额头,来探他的颈子,他才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只见顾策霖沉着脸坐在chuáng沿,俯着身子蹙眉看着他。
顾策霖的眼瞳还是那么淡,淡到好像没有一点qg绪,但是也像是容纳着一切。
顾策霖见他有点醒了,就责备道,&ldo;还说不是病了,你发烧了。已经叫了医生来给你看病,或者,我带你回家。&rdo;
安淳愣愣地看着他,脑袋疼得像是一个钻子在里面不断地钻着,让他不知道要怎么阻止。
顾策霖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担心他的发烧,找了体温计让他夹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医生就来了,除了医生,还跟进来了顾策霖的一个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