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轩没有马上接话,她也没催,仔细地把他的发擦干,看到衣上的水渍似乎没有快干的迹象,拿着棉巾出去。
“伊伊!你回京城吧!”
苏轩叫住她,语气比刚才更急切。
苏槿时回头微笑,“一个人回去,多孤单?”
苏轩愣了愣,而后笑了。
他觉得难堪又揪心的话未说出来,女儿就已经明白了,既是已经心知肚明了,他也不必扭捏着谨慎着不知要如何措词。
看到女儿进来,不舍地盯着她的面容,“获罪的是为父,与你无干。泽明是个好的,人是冷一点,但待你素来与待常人不同。他又是次子,与爵位无干,不会计较那许多。你回京去寻他,改名换姓……”
“改名换姓?”苏槿时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迫得苏轩尴尬地收了音。
她抬起眼,看向苏轩的方向,秋水般的眸子里染上一层雾气,“爹是要把女儿赶出去,是为着先前的事来惩罚我吗?”
“这……”原本自己是为女儿着想的,偏偏在女儿问出这样的话来之后,生出古怪的感觉来,好似当真是要把她赶出去一般,“你怎么会有这般的想法?”
苏槿时呼出一口气,放松道:“既然不是惩罚,不是要将我赶出去,那我便还有选择的余地。我不去。”
她将新衣塞到苏轩怀里,往外走,“父亲衣裳湿了,先换一换。有话,我们一会儿再说。”
关门时,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停。
父亲消减了许多,身上的长袍已然不合身了。也不知新的尺寸是否合适。
苏轩摸着舒服的衣料,久久未动。
其实这样的衣料比起他在京城里的时候穿的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但女儿针黼好,在他的衣襕边绣上了傲立的青松暗纹,在光影下能见出不同来,却不显眼,低调的矜贵。
若是可以说,这样的女儿,他真想一直养在身边,舍不得送出去。可他更不愿意看到眼下,她受他牵累的场景。
明明是该被捧在手心里娇养的。
指尖在衣襕处摩挲,忽觉得不对。
青松之纹,要么中直细长节节高,要么叶片如锋带棱角,圆滚滚的是什么?
对着光影细细磨看,发现这形状像是酒壶。
微微变了变脸,面上发烫,随后又反应过来,但对女儿的偏爱,让他觉得女儿不是那种讽刺刻薄之人,再一细看,更是觉得发臊愧疚。
女儿绣的明明是带叶的稔子,怎么被他误解成了那般?
想到女儿还等在外面,连忙换上新衣让女儿进屋。
苏槿时瞧着苏轩难以掩饰的欢喜样,心里也软了软。不过该说的话,还得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