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空间里,倘若他不在家,表盘指针的拨颤都清晰可闻。
仿佛俯瞰之下的不是国贸丽都燕莎三大商圈,而是避隐红尘的山间寺庙。
行李被推到玄关的墙壁一侧靠着,姜予漾打量着熟悉又陌生的公寓,中间有保洁阿姨定点过来打扫,所以跟她离开前没什么两样,根本看不出来沈弋这两个月有没有回来过。
她的发丝还有红裙都被雨水打湿,当务之急是去好好泡个热水澡。
姜予漾从衣柜里选了件藕粉色的吊带睡裙后,浴室里水声渐起。
一池浴缸水下,波纹荡漾,她屈着嫩白的腿,因热水的浸泡,膝盖泛着浅粉的光泽。
长而顺的乌发被浴帽包裹着,很多人都用羡慕不来的语气说过她发质好,但事实上她的保养秘诀是不吹干头发。
不多时,姜予漾的身心彻底放松,随之困意阻挡不住地奔涌而来。
有多久没好好睡上一觉?更别提有时间来做梦了。
可就是一回到泛海国际,她就沉浸到一场诡谲的梦境里。
梦到自己刚被沈家从小镇接到京城读高中那年,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孤苦伶仃的像一只找不到落巢地的飞鸟。
那时候的少年眉清目朗,成绩卓绝,校园里的妥妥的风云人物,是同学们眼里自带光环的对象。
没人会把悬殊如此之大的两人联系到一起。
可自从她寄住在沈家的消息走漏后,很多人都跟沈弋开玩笑,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小跟班妹妹。
只有姜予漾心里清楚,两人在沈父沈母面前的兄妹和睦都是装的,因为沈弋在私下根本不允许她喊他哥哥。
至今,她也不知道这两个字哪里触碰了他的逆鳞。
在学校,高三和高一年级隔了好几层楼,真要在楼梯间碰上了,她只是跟同年级的女生一样,温言软语地叫着沈学长,要不然刻意避开更显得奇怪。
他对待别人主动打招呼的方式也很公式化,完全是受刻进骨子里的教养和礼貌驱使,笑意从不抵达眼底。
学校里落叶横扫,随着掀起的一阵风,她呼吸里充斥的全是好闻的桂花香味和他清冽的气息。
她还记得,少年的校服拉链永远是漫不经心地敞着,与传统好学生的刻板印象相差甚远,沈弋在人堆里混的很开,跟谁都能打成一片,可也从不交心。
躁动期里的吵闹时刻,他总是喜欢单手抄兜,稍显懒散地靠在一边,偶尔听见好笑的也会笑的肩膀发抖。
但在姜予漾看来,年少的沈弋完全是一个有着两个面孔的存在。
在她面前温文儒雅?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