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野蜷缩在沙发一角,帽檐下,他眼睫闭上,看样子累极了。
在国内,有那么多双眼睛时时刻刻予以关注,现在算是好不容易放肆了一回,少年彻底放松下来,都不怎么计较形象了。
温芙半倚半靠在沙发靠背上,继续给自己灌酒,口齿不清地叫着他:“沈弋哥我有话跟你讲。”
沈弋没理会,只是将西服外套穿好,转向姜予漾说:“我送你。”
姜予漾摇摇头,勾了下唇角,很明事理:“不用,温芙有话跟你讲。”
她撑着墙壁,自己挪到过道上,目光紧盯着脚尖。
不在里面听着温芙跟沈弋的话,是她维持的最后的骄傲了。
在沈弋转身要走之际,温芙突然出声问道:“你还会想起沈荨吗?”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沈弋的心脏骤然一紧。
“会的对不对?”温芙的眼神里闪烁着看透一切的笑意:“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如果她还活着,根本就没有这个乡下丫头什么事儿了。”
“沈家发了大火,只救了你出来,沈荨被抱出来时,命虽然保住了,但脸上烧伤的印记永远不可能修复了,你很愧疚吧。”
“后来她为了给你送生日礼物,从家里偷偷跑出来,去ktv找你的路上遭遇车祸身亡”
后面的每个字犹如锋利的刀刃,在他心头下着刀子。
温芙摇摇头,感慨说:“真可怜。”
“温芙,你闭嘴——”沈弋鲜少有动怒到这种程度的时候,最刺痛的记忆被提起,犹如重复掀开创口贴,下面是仍未愈合的伤痕。
那是他难以忘怀的一次生日。
倒在血泊中的少女,提醒抢救无效的话声,还有外面兜头而降的一场大雨。
零零散散,赤足踩上去,全是破碎的玻璃渣。
之后,沈弋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
沈老爷子请来了不少医生才稳定下他的情绪,“沈荨”这个词也成为了沈家的禁忌,没人敢提起。
沈弋第一眼见到姜予漾,就下意识地产生了的排斥心理。
不过是沈赫连塞进沈家自欺欺人的一颗棋子,他根本不屑一顾。
可后来她也真的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在学校跟他绕道走,在家里更是乖的要命,她在卧室在二楼,每天晚上回家,就一声不吭地到楼上写作业去了。
她来京城的第一个冬天,圣诞节那天飘雪了。
他裹挟了浑身的寒气回来,撞见小姑娘鼻尖通红地上了楼,客厅的桌上放着的一个冷掉的烤红薯。
他吃了,还为此胃难受了好几天。
少女身上总有种江南水乡的恬淡气质,眼底盈满了憧憬的光,气质比外头的鹅毛大雪还要纯洁,干净到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