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芹天马行空的瞎说,朱母也不管她说的能不能成,一并先记在心里。
其他人倒是没觉得有啥问题,只有六郎一脸的绝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老老实实的种地有那么难吗?有钱可以多买一些水田旱地来种对不对?为什么非要跟小食摊儿较劲儿呢?他们家往上数祖宗十八代都是老农民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活着咋就那么困难呢?真希望天天不是春耕就是秋收……
兴许是因为六郎已经很惨很惨了,所以温氏觉得,再惨一些也无妨了。
在烧烤摊儿步入正轨之后,某个下雨不出摊儿的日子里,温氏找上了朱母,说出了思量已久的想法。
&ldo;什么?你要买地?盖鸡舍?你疯了吧?&rdo;
朱母目瞪口呆,她清楚的知道温氏跟王香芹是不同的,说白了,王香芹这人跟眼下绝大多数人都不是不同的,脑子就跟一般人长得不一样,明明有一堆赚快钱的法子,偏就一门心思守在猪舍里,整个做派完全不像是十来岁的小年轻,反而朱母对着她时,总是有一种对着同龄人的感觉……
其实这种感觉是对的,朱母眼下也不到四十,而王香芹上辈子过世时,也已经有三十好几了。经历过坎坷波折的人,跟十来岁不谙世事的孩子是截然不同的,也是无法隐藏的。
幸好,王香芹这辈子的经历也挺不一般的。朱母认定了她是因为姐妹易嫁那个事儿,一夕之间变了性子。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温氏她不是王香芹,她没有那份沉淀的心境。
&ldo;你说你要买地、盖鸡舍,然后呢?说出你的全部打算,省得回头你又到处诉苦说我这个后娘不厚道,连话都不让你说全了。&rdo;
温氏一下子变了脸,这话的意思也太明白了,朱母明摆着就是不赞同的,只是给她机会让她说个痛快而已。偏生,这事儿在她心中已经徘徊许久了,到了这档口,她是不得不说的。
深吸了一口气,温氏一面暗地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一面下意识的伸手抚上了已经隆起得很明显的腹部。似乎是感受到了肚子里孩子的心跳,她仿佛瞬间有了动力。
&ldo;娘,您跟我仔细跟你说,我先说明白,我没跟任何人斗气,也不是得了红眼病想干啥,就是……我也是为了孩子啊!&rdo;
为了孩子……
无可否认的是,这是每个当母亲的原动力,哪怕温氏这人平日里有诸多的缺点,可再怎么样,都不否认她对猪毛是掏心掏肺的。你看平日里,谁要吃个蛋她都忍不住翻白眼,一脸的不高兴,唯独对猪毛,哪怕没人叮嘱她,她也会天天给猪毛煮个鸡蛋让他揣兜里带去上学。还有请杨先生开小灶的事儿,也是她主动挑选了两只最肥硕的鸡,亲自给人送去,还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提到了孩子,朱母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又问她:&ldo;行吧,就当是为了孩子,可你这不是怀着身子吗?等生下来再谈别的。&rdo;
&ldo;娘,我这胎怀相很好的,早先大郎也带我去看过大夫,只说孩子跟我都很好,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而且我是想着,咱们家的烧烤摊儿不是需要很多肉吗?买谁家的不是买?整羊整猪我是没法子,那鸡呢?我看出一回摊儿就起码要卖掉只鸡的,二弟妹上回还说不够卖呢,我是想着,要是我这边有多多的鸡,买我的不比买其他人的便宜?我还能帮着杀鸡,多省事儿呢。&rdo;
朱母瞥了一眼后院:&ldo;你的鸡看着是挺多的,可还是不禁杀。&rdo;
&ldo;多养些啊!我屋里还有两百只鸡蛋正孵着呢,后院好多母鸡都抱窝了,回头要不了半个月就能……&rdo;
&ldo;好啊,你这是把啥都算计好了,那还跟我商量什么?&rdo;朱母猛的变了脸,&ldo;你能耐,你主意大,我原先还想提醒你勤快收拾鸡棚,瞧瞧都脏成什么样子了,又脏又臭的。这会儿天气还不算太热,回头天热了,不得臭出毛病来?&rdo;
&ldo;所以我才想让娘借我钱买几亩地,多盖一些鸡棚,再搭一圈的栅栏。回头鸡就有地方住了,离咱们家还远,再臭也熏不到家里人。还有啊,我都跟人说好了,帮我多留几只狗子,鸡棚旁边搭个狗窝,晚上有狗在,也没人敢偷鸡,再不成我让大郎晚上去那头睡,这不是……&rdo;
朱母冷眼瞧着她:&ldo;你都盘算好了?瞧上哪块地了?&rdo;
&ldo;就是咱们家去年买下的那块,就在水井的另外一边,我去过,大概有三亩地左右,往边上还都是没盖房子的。娘啊,你让大郎往那边再买两亩地,凑个五亩,让我盖个养鸡场好不好?回头我便宜卖给家里鸡肉,我保证以后再不眼红弟妹们了。&rdo;
温氏越说越可怜,眼圈都忍不住红了,拿手背抹着眼泪道:&ldo;娘,你也替我想想。对,我是没用,我是窝囊,我既没四弟妹那么聪明,也比不上二弟妹那么会来事,三弟妹会绣花,五弟妹也不差。可娘啊,我是长嫂啊,再这么下去,我可咋办呢?&rdo;
&ldo;您就支持我一回呗,看看屋后的这些鸡,我养的多好啊。别的东西我实在是不会,也学不来,养鸡还成的,就算没二弟妹卖烧烤那么来钱,可好歹是个事儿啊!&rdo;
&ldo;大郎是家里的长子,我是家里的长媳,猪毛是咱们家的长孙,我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眼下她们就都不服我了,往后可咋办呢?我一定要有个事儿做,我不能真的叫所有的弟妹们都比下去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