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张了张嘴,可到底还是没出声,只颓废的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说到底,这年头还是父母说了算,有道理没道理都一样,反正爹娘都开了口,当儿女的甭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乖乖听话就成。真要是闹开了,没人会指责父母做得不对,只会将所有的责任归咎到儿女身上。
不孝的罪名,朱大郎夫妻俩是绝对承担不起的。
最终,这家还是分了。
朱大伯见弟弟一脸的颓废,很是不忍心:&ldo;你跟我去老屋吃个饭吧,正好也要跟娘说说这事儿。弟妹啊,今个儿晚饭也不用等了,我回头跟他喝两杯。&rdo;又让他媳妇留下帮忙,朱大伯拉着朱父很快就离开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帮忙的,眼下主要也就是跟里长那头支会一声,从今往后一家就变成五家了,六郎还未娶妻暂时就不分。更确切的是,因为朱父朱母并不离开老屋,实际上的操作是大郎、二郎、三郎、五郎先后离开老屋,搬出去单过。还有就是,田契地契也是要过户的,这个比较麻烦,还需要过户的契税钱,看今个儿这光景肯定是来不及的,得明个儿一早再去。
别的,像钱粮之类的,刚才说话间也就分好了。几人搭把手,就将粮食从原本的粮仓里搬到了各人的屋子里,剩下的自然就是朱父朱母以及四郎他们几个的了。
&ldo;那锅碗瓢盆呢?还有桌椅板凳,说好了是给我们长房的,你们不准用!&rdo;温氏见大郎跟摊软泥似的抱着头蹲地上,半点儿用处都派不上,顿时气结,&ldo;粮食给我们搬到屋里啊!你们撂在外面是啥意思?&rdo;
搬粮食的是二郎和三郎,他们先将分给自己那房的粮食搬到了屋里,又去帮别人搬,三郎顺手拿了五郎的那份,二郎就想帮大郎搬。结果,这不是还有个挑事精宁氏吗?一见这情况,忙制止了二郎,硬是将他拽到一边,不叫他白给大房出力气。
&ldo;搬啥搬?你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又不是瘫了不会动弹了,凭啥使唤我们给你帮忙啊?&rdo;宁氏拧着脖子跟温氏叫板,&ldo;要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是吧?你自个儿搬啊!怎么的,还指望我伺候你?我呸!&rdo;
温氏气得跳脚,偏宁氏转头就使唤上了别人:&ldo;你们干愣着做啥啊?农忙是结束了,不得伺候地里的冬麦啊?还有菜园子啥啥的,刚才不都分了?各自照管去啊,时候还早呢,不行就跑一趟里正家里,把户籍给立了啊!&rdo;
二郎本来是想劝媳妇别搞事的,可听了这话,他也觉得挺有道理的,索性唤上三郎和五郎,准备先去里正家。
宁氏见他们终于肯挪步了,又追在后头嚷嚷:&ldo;记着啊!今个儿先把户籍的事情给办了,明个儿去把地契田契给过户了!还有啊,盖房子要买石料、青砖、瓦片啥啥的,你们要一起去订啊!买多了能便宜一些,趁着农闲大家伙儿都有空,赶紧往家里拉啊!&rdo;
已经走出一小段路的二郎冲着她摆了摆手,表示听到了,其他几个也跟着点头摆手,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温氏:……
她是长嫂啊!!她才是长嫂啊!!
然而,事情已成定局,就算她气死了也没用。温氏又拿眼去瞧王香芹,她觉得经过了这么一遭,王香芹总该认清楚宁氏的真面目了吧?没见宁氏压根就不把王香芹放在眼里吗?
可王香芹一脸屁不疼的模样。
眼下是分家了,可对于王香芹来说,她又不搬家,那不就是以前咋过往后还咋过?至于宁氏说的那席话,听着好像是有些越俎代庖了,可宁氏使唤的是二郎、三郎和五郎,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王香芹瞧着没啥事儿了,转身又去了隔壁猪舍忙她的那摊事儿去了。
温氏气了个倒仰,偏大郎眼下一副万事不理的模样,她没的法子,只能亲自上阵,先将粮食一袋袋的提回屋子,还打算去灶屋拿锅碗瓢盆时,就感觉腹部一阵抽疼,赶紧又去床上躺着了。哪知,她才躺下没一会儿,朱母就抱着个襁褓过来了,也没说什么,就将怀里的襁褓放到了她的床头,转身就离开了。
&ldo;娘!你这是啥意思?分家了,这孩子就不是你孙女了?&rdo;温氏惊了,她是养过孩子的,当然知道养孩子有多累,尤其她小闺女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大,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呢。本来,她是盘算着赶紧养好身子骨,再将养鸡场办起来,可要是让她亲自带孩子,那她还有什么精力折腾养鸡场呢?
朱母这会儿已经走到了门口,听了她这话,才扭过头,一脸冷冰冰的道:&ldo;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个后娘吗?有意见你就去族里告我,我还就不信了,我一个当奶奶的不亲自养孙女还是个错了。&rdo;
温氏面色煞白。
按说,乡下地头因为家家户户活儿都不少,像这种刚出生的孩子,多半都是由长辈帮着带的。可这事儿是惯例,却不是道理。说白了,祖辈愿意帮你带孩子是你的福气,可真的不愿意带,你又能怎样呢?更别提,眼下都分家了啊!
憋了一肚子话不知道该从哪里说,温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母离开她这屋,还好这会儿襁褓里的小婴儿正在睡觉,哪怕临时被换了地方,她也没醒来。然而,这种情况是不可能长久的,不到半个时辰,小婴儿就哭开了,温氏是带过孩子的,自然看出来这是饿了,可她先前忙着杀鸡,根本就没下奶,只能高声唤大郎进来看着孩子,她勉强撑着起身去了灶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