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我已经背的差不多了,师傅要不要听?”
下学回来,朱承治下舆直接叫过方英,“你带我到宝姐姐那儿去。”
方英听这话,满眼惊讶抬起头,看到朱承治面无表情,两只乌黑眼眸只是盯着自己。知道真不是和他说笑着玩,腿一软就给他跪下了,“殿下,那儿都是宫女子们住的地方,哪里有主子到奴婢们住的地儿去?”
方英说着偷偷去觑朱承治的脸色,见到朱承治一脸无动于衷,知道自己那方说辞是绝对说不动这位了,心一横,“殿下,这男女有别。殿下到徐姐姐那儿去,这要是传出去……”
“女人名节大如天,这殿下去了……要是传出甚么闲话来,徐姐姐这脸面……”方英说的吞吞吐吐。
宫女太监的地儿主子去了,要是看出个什么来,那就是天降横祸。方英巴不得这位祖宗安安静静读书骑马去。
朱承治眉头打了个结,关于这个那些侍讲官和他说过一些,不过感触并不是很深刻。他才不听方英那些话,见他不肯,径直招过另外一个小太监,“你带我去。”
这位小太监可没有方英的胆量,朱承治一吩咐,就老老实实走在前头带路。
方英见这位主子径直走了,脑子和打了结似得,缓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一路小跑跟在后头。
宝馨伤了腿,虽然没有动到骨头,但是肉被烫了那么大一块,上头还起了水泡,水泡她不敢挑破,只好脱了里头的裤子光着腿横那儿。
宝馨难得睡个懒觉。平日里头,偷懒是想都别想。朱承治每日要上课读书,天天还没天亮就起来。她就要赶在这之前起来,然后围着他打转,只有他去上学的时候能够小小轻松一会。
更惨的是,她全年无休。逢年过节的,朱承治都不用上课了,她还是没有半日休息,那会儿还忙得更厉害,跟在后头,在后宫到处转。
这会儿腿烫伤了,倒是得了喘口气的空档。
她半坐半躺那儿,手里把玩着小药瓶。手里的小瓶通身墨绿,上头雕着兰草,精致细腻,连兰草叶子上的叶脉都清晰可见。一看就知道大内的东西,太医院那儿的东西她见过几回,能有个东西装就不错了,才不会这么讲究。
宝馨靠在那儿,瞧了一眼针线箩子,里头一双做的已经差不多的鞋在里头躺着。睡饱了觉,这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来做。
手刚伸出去够,外头就想起了脚步声。而且听起来不想是女人的。宝馨吓得跐溜一下缩回被子里头,然后惊慌失措的找裤子。
裤子都还没抓到手里呢,外头就响起了朱承治的声音,“宝姐姐,我进来了!”
啥!!!
宝馨当场傻眼,朱承治怎么会跑这儿来了?
还没等她回答,原本紧闭的门从外动了动,就要推门而进。宝馨加快动作抓起裤子,往床里头一缩,然后把勾在帐勾上的帐子给放下来。她把裤子拿在手里还没来得及往腿上套,那边儿朱承治已经进来了。
事关女子名节,所以他就不让那些太监跟着他进来了。
朱承治走进来,他还是第一次来宝馨这儿,明知道自个连进来都不该进来,可还是忍不住环视。只见这屋子并不是很宽敞,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最里头摆着一张架子床,床边上是两只衣柜,再过去一点儿就是个小木桌,上头摆着女子梳妆用的妆奁盒,妆奁盒自带妆镜,这会儿妆奁半开,铜镜磨的通亮,清晰的照出朱承治的影子。妆奁盒旁还放着几只做工精湛的小瓷盒,朱承治好奇,打开来看,见着里头是浅红的膏脂,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殿下?”床帐那边传出宝馨的声音。
朱承治看过去,几步走到床边,“我听说昨夜里头宝姐姐烫伤了?怎么回事?”
“就是以为外头来了贼人,受了惊吓,一不小心就把热水给倒在腿上了。”宝馨坐在床上,被子把自个半边身子都捂得严严实实。生怕露出点,叫朱承治见着。她是无所谓,但他还有别人可不会这么想。
朱承治隔着一层帐子和她说话,他搬来一张杌子,坐在那儿,“宝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语带关切,双手握在腹前。
“那会没想到,对了殿下,昨夜里的事查出个眉目没有?”
朱承治摇头,想起她这会隔着一层帐子恐怕也看不清楚,他否认,“没有,也不知道那些人甚么时候才能查出个结果来。反正承乾宫出事,做事的人也不会尽心尽力。”说着,他抬起头来,去看床帐。
纱帐垂下,只能看到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如同眼前蒙了浓雾。见着个大致的轮廓,却怎么也瞧不清楚人。他忍了忍,坐在杌子上头,“宝姐姐的伤怎么样了?我叫人带了药来。”
烫伤一个不好,是要留疤的。姑娘家的身上留疤的话,恐怕会伤心的。他来之前特意叫人准备好了药。
宝馨咦了声,她还以为自己现在用的是朱承治送来的。毕竟自个交出去的钱绝对买不到这个货。
既然不是朱承治送来的?
朱承治瞥见架子床边摆着个篓子,篓子里头摆放着针线,还有些裁剪用零碎的布料,在一旁躺着一双男鞋。
朱承治眼尖,一眼瞄到,伸手就从针线箩里头把这双鞋拿出来。这双鞋是家常穿用的软鞋,不过一个姑娘家,好端端的做男鞋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