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三楼,我就觉得,这地方住不得。
树大招风,这才惹得他们寻上了门。早知如此,我就该找个破烂点的地方,能住不塌就行。阿莲快睡下了。我从口袋里掏出新买的手机,递给她看。阿莲很欢喜,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可她接过手机,又不舍地看着我:“干爹,阿莲要学不进呢?”她早说过,自己不是块上学的料子。
“没有读不进的,就看你用心不用心了。”
她低着头,玩弄着手机,没接我的茬。
“早点睡觉,明天一早干爹叫你。”
我把门关上了。其实我心里也挺不舍的。毕竟她跟在我身边,也有几个月。我是真的拿她当女儿待了。女儿是爸爸贴心的小棉袄,这话说得不错。
上午,我和王霞一起把阿莲送到了栖霞镇,帮她办了入学手续,交了学费,亲眼看着阿莲背着书包,走进学校的女生宿舍,我的心,才像落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地舒坦。
我就瞅着王霞笑:“你瞧阿莲,背上书包,还是个学生娃的样子,我心里喜欢啊。”
王霞就道:“你是高兴了,阿莲可难过了一个早上,就现在,眼睛还红红的呢。”
“那没办法。她必须要读书。”我将身子转了过来,“咱们回去吧。我这样,也算给阿莲的奶奶一个交待了。”
下午我和王霞在栖霞镇上的小摊儿上随便吃了一碗捞面条,然后就从金光镇赶回八爪村。我得赶紧去看地。王霞不熟悉这儿,一路上紧紧地跟着我。
有好几回,她走得慢了,我想伸手拉她,可想想,又将手缩了回去。既然当她的干哥哥,那就得有个干哥哥的样子!我要行得正坐得稳,那王霞心里自然也会断了那念想!
不知不觉,我又绕到了那茬玉米地里。玉米棒子已经收了,就剩光秃秃枯黄枯黄的玉米杆子还摇摇晃晃地长在地里,没人收割。
“刘哥,你渴不,这玉米杆子是甜的!非得长成这样了,根才甜呢!”王霞说着,就要过去掰一根。她真的掰了两根,一根递给我,一根她自己拿着,坐在玉米地旁,喘了口气。
突然,我听见玉米地里有啥动静声,王霞也听见了,她愣了愣,就靠近了我,低声儿问:“里面到底是啥呀?会不会是黄鼠狼呀?”
这声音哼哼唧唧的,王霞有点儿怕。
我就安慰她:“不是啥黄鼠狼,这村子没那物儿。”
我定了定,细细听了一听,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我以为王霞能听出来的,毕竟她是过来人。我猜这玉米地里哼哼唧唧的,还是孙寡妇和她的继子王剑。
不,他们呢已经领了证,成了夫妻了。后来我了解到,这茬玉米地就是孙寡妇家的。时不时的,她和王剑干完活,就会顺势在玉米地里闹腾几下,当做是干活后的调剂。
上回,淑芬带我经过这儿,我听到的是他们高声的喘息。现在,这喘息声没了,变成了低吟的哼哼唧唧。可听起来,他们还是一样地快活。
我就瞥了王霞一眼,声音低低的:“走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