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鹏揉了把满是胡茬的脸,穿上拖鞋往楼上走道:“我累了。你拿着这份离婚协议书去找她吧,这个死婆娘估计得高兴疯。”
“叔……”钟闻攥着手里的文件,不知道说什么好。
钟闻当天中午就开车回了江陵。期间他给丁果打电话一直都打不通。他生怕丁果会想不开,所以一整天神经都紧绷着,手机稍微有点动静就去看。
但都没什么重要消息。
晚上到江陵后,钟闻第一时间回家,但家里门窗紧闭,没什么人。在打量一圈没什么收获准备走时,他眼尖地发现丁果现在穿的一双高跟鞋摆在了玄关鞋架上。
钟闻悬着的心稍微往下落了些,下楼去周围的地方找。
路上江喻打电话问他在哪,钟闻匆匆说了句在江陵就挂断了。手机刚塞回兜里,他就瞥见丁果正坐在公园的一条长椅上,拿着一个七彩的玩具小风车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约莫六七岁,长得虎头虎脑的,撅嘴去吹她手上的风车。风车被风吹得动了一圈,小男孩像是发现新大陆,又不可思议地吹。丁果摸了摸他的头,哄道:“你再用力吹,它能一直转。”
“真的?”小男孩兴奋地继续吹,风车哗哗直转。
钟闻走过去。
丁果察觉到他的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顺手把风车递给那个小男孩。小男孩拿到风车,撒腿就跑,挤进广场一堆更小的小孩里炫耀自己的新玩具。
她目光一直停留在那群小孩上,许久才思索道:“我当初收养你的时候,你也就跟他差不多年纪吧。是不是要大一点?”
“嗯。”钟闻揉了揉太阳穴,坐到她身边,“我八岁的时候。”
“好像是唉。”丁果陷入回忆,手里比划着,“你当时好像要比他高一点,可爱一点,见人就笑,你爸妈总说你傻乎乎的。”
钟闻笑笑。
丁果也笑,笑着笑着就没有了笑意,她又问:“那你现在几岁?”
“二十四岁,虚岁二十五。”
“这么大了啊。”丁果喃喃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跟他说,还是跟自己说。
她又道:“这个年纪是不是该结婚了呀。”
钟闻沉默,感觉胸口有些堵。
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他脱下外套披在丁果身上,搂住她的肩道:“果果,我们回家吧。”
听到“回家”两个字,丁果表情陡然变了,她一把拽掉身上的外套,痛苦地哭道:“我不要。你们一个两个都讨厌我,都巴不得我死,我还哪有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