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水池的后方便是电梯,电梯前站着黑压压的一排保镖,人种比较杂。有的金发碧眼,有的黑得看不清五官,还有个子精致娇小,看上去像是泰国的原住民。心脏的波动越来越大,不久前,他的人生还是平淡无奇,几乎每天面对着死尸。枯燥的生活加上枯燥的工作,造就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枯燥时光。在做法医的时候,他一直认为死人比活人要可怕许多,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人生完全逆转,触及许多虚无缥缈的不切实际。那是不存在于一般生活的一幕幕惊心动魄,原来真正让人畏惧的从来都是活着却不虔诚的灵魂。“阿年。”简年扭头,大姨飞奔过来,惊慌失措地死死抱住他,嗓音很快杂起哭腔,就连身子都在颤抖,太恐怖了。后背明显感觉到一股暖流,简年的眉拧得更紧,他拽住大姨的手腕稍稍推开,凝上了他的惊恐。双手贴合在她的圆脸上,眼泪也不自觉的随着眼前人的情绪逸出眼眶,“大姨,大姨,你没事!没事就好!”大姨撇着嘴,重重点了点头。简年的眉梢一挑,赶紧追问,“你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江屿风,你知道江屿风在哪吗?”一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大姨像是受了很大刺激般隐隐发抖,说话时,连嘴唇都在抽搐,“我不知道。你掉进海里不久,江屿风跳下去救你,然后,然后杜华派人把念念丢进了海里喂鲨鱼。我虽然不喜欢这个女人,可是人怎么能那么残忍,随随便便就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轻而易举地像捏死一只蚂蚁。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想回家,阿年,我想回家。”哇的一声,大姨哭得撕心裂肺,这让简年的罪恶感更浓稠。未来,不管还要面对什么大风大浪,大姨没有责任一直赴汤蹈火。对于这个憨厚老实一辈子的农村女人来说,她的牺牲已然够多了。简年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让大姨回到原本该有的简单世界。纤细的双手再次抚上大姨的脸颊,轻轻拍了几下,简年的眸子很坚定,也很勇敢,他有条不紊道,“大姨你冷静点,你告诉我,杜华呢,还有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叫柏嘉荣的男人?还有……”大姨干脆一屁股跌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阿年,我求求你什么也别问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念念被扔进海里之后我就吓昏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还有从我房间望下去,居然停着一架私人飞机。我想,这里的主人一定来头不小,他会不会要了我们的命?”语落的时候,大姨的将自己的脑袋深埋在膝盖,狠狠地颤抖。时至今日,大姨才彻底的害怕了,比起在黑屋的看到的残忍手段,他此时此刻才意识到生命的脆弱和卑微。甚至,对最近看到的事至今还是一头雾水。他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恐惧。叮咚!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简年循声看去,柏嘉荣的脸随着电梯打开的速度缓缓清晰。这个男人一定是无情的,五官堆在一起是冷硬无比。手,悠闲得插在裤袋里,脸,更是越来越近。深邃如海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那是种过分硬朗的英俊。当他的目光投递过来的那一瞬,莫名得让简年的心脏一阵紧缩。他,就是黑屋用狼犬作为见面礼的神秘男人。柏嘉荣凝他一眼,嘴角那丝招牌的邪魅弧度清淡的爬上眉梢,“跟我下去。”柏嘉荣一出口,大姨猛得抬头,这个男人的脸大姨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甚至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柏嘉荣就是那天带着面具的屋主。连番的震撼让大姨对这种神秘冰冷的眼神没来由的产生恐惧,他缓缓站起,站在了简年身边,紧紧攥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审视面前这个陌生人的情绪。柏嘉荣的目光短暂的落在大姨脸上又转回简年身上,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跟我下去。”他的脸上喜怒难辨,大v领下柔韧坚实的胸膛在灯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子般的光亮。简年忍住内心强大的压迫感,咬咬牙不卑不亢地盯着他,“江屿风在哪?你还没告诉我!”光线的墨色眼睛稍稍眯了眯,明显透着玩味般的笑意,“我记得已经给过你两次答案了。”柏嘉荣语落的一瞬很快敛下了笑,又恢复以往的神情。简年猛得一怔,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他提眼,嗓音更坚定,“不可能!”柏嘉荣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缓缓启唇道了句,“那么,你给我一个让你坚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