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是一分一秒也不能再浪费,中午的时候,简年带了点心坐车去了江屿风的公司。推门而入的那瞬,他一眼便凝上了江屿风的错愕,他放下手中的笔,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起身走到简年跟前,沉稳一笑,“你怎么来了。”简年轻轻一笑,“突然想你了,我就问自己既然想你了为什么不过来找你?”江屿风有一瞬间愣愣地凝着他,良久后才开口,“傻瓜!我们的日子还长着,现在就天天粘在一起,以后你看厌了怎么办?”大手不动声色的在他脑袋上抚了几下,温热的手掌透着发丝传递在头皮上。心口突然有点堵,微不可闻的呢喃了句,“还长吗?”简年的声音太轻,江屿风挑起眉梢,茫然得哼出一声,“嗯?”他抬头,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我给你带了点心,快尝尝看。”男人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盒子上,心脏不由一暖,“好!”低柔的嗓音染进每一寸空气。江屿风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从盒子里拿出一块三文鱼的寿司塞进嘴里。“好吃吗?”咽下食物,他的眼光更柔和了些,“嗯。阿年,你不用这么辛苦专程给我带点心,身体要紧。”兴许是因为心虚,他听到江屿风这么说,一下子从沙发上立起来,“身体,我身体很好啊。”他打量了一会,将餐盒放在一旁,站起身轻轻抚着他素白的脸,略带心疼的说了句,“你脸色很苍白,没有不舒服吗?”他适时避开了直面而来的注视,“也许是因为我走的太急的关系吧。”高大的身子一下子跌进了沙发,他支住自己的额头,“完了完了,看来我这周要独守空房了……”飞机滑过天幕,男人缓缓从出舱口走出来,黄金比例的身材被既能挡寒又不失风度的灰色羊绒大衣包裹,他的脸上滑过一丝浅浅的笑意,踏进这个国家,就能和二十多天时间日夜出现在思绪里的女人近一点,这比他以前设计耍狠要激动太多。再见了,江屿风走出机场,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突然抱住了他的腿,手里拿着饭碗,饭碗里有几个零碎的硬币,有一毛的,五毛的,最大面值也只有一元钱。“哥哥,我妈妈重病发烧,求求哥哥给点买药钱救救我妈吧,求求你了。”虚弱无力的嗓音在雪季便得更加凉薄。女孩一张脸被冻得发紫,周围的路人指指点点,还有一个和柏嘉荣擦肩而过的扫地阿姨提醒了句,“这个小女孩经常在这里转悠,她嘴里每天都有新的说辞,可别上当了。”柏嘉荣的双眉一蹙,略带考量的盯了她一眼,这么冷的天,女孩身上穿的衣服很单薄,有好几处都露了大口子,凉风呼呼的灌。要是放在以前,就算别人撞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可这次,他竟然缓缓地蹲下了身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简年在金三角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他问他,“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吃不饱,又有多少人因为没钱而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而你,什么都有……”“哥哥,我求求你,给几个买药的钱吧,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哥哥。”小女孩的声音再次穿透了他的耳朵,蓦地拉回思绪的线。柏嘉荣深深叹出口气,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扯出一叠红果果的现金,轻轻放进了小女孩的碗里,“去吧,回家穿衣服,天太冷了。”他不想去计较眼前之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条件允许,他绝不会在冰天雪地的日子里穿这么点衣裳出卖自己的自尊。女孩没多说什么,小小的膝盖在积雪的路面砸出两个深深的雪坑,她对着柏嘉荣磕了好几个头,然后才起身离开。从未有过的恻隐只来源于简年出口的一句话。柏嘉荣的一生,拥有过太多。他的脑海中,有多少睡过的人现在连长相都记不起来,能影响他的只有简年一人。如果这是老天对他玩弄感情的报应,那么这个报应太剜心了。一个怎么努力也无法得到的人,注定只能带给他难以释怀的回忆。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按动了几声喇叭,司机探出脑袋问了句,“先生,去哪?”柏嘉荣勾了勾唇,“香城!”离别的恐惧不是最深刻的,最难熬的是等待离别的时间。江屿风太过真实的存在于他的世界,他能触及到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感受他浑厚的男性气息,轻而易举依偎在他宽阔的肩头。和之前几次不同,他知道,这次如果离开,他们可能此生不会再见。站在尘世仰望,只剩两处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