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凌顿了顿,唇瓣划过一抹嘲讽,“合理?合法?妈的,就凭你!”江屿风凝了身下的沈仲凌好久,突来一句,“就我!只要我们的合约生效一天,他就是我的人,我们在一起睡觉天经地义!”“都住手!我累了,想睡觉。”简年的声音褪去了柔弱,倒多了几分生硬。他的表情很淡然,像风一样轻。他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赤着脚丫,没有穿鞋。细碎的沙子掠过他的脚背,每一步都留下了深深的脚印。他走得很慢,撕裂般的疼痛宛如晴天霹雳,但残碎的记忆又将昨晚的某些片段一幕幕上演在脑海。没什么,他心甘情愿的,他一直这么提醒着自己。在物欲横流的现世,发生点缠绵的意外太正常不过。况且,和江屿风在一起,他不亏。活了二十几年,这种事还没干过几次呢。稀里糊涂的弄不清楚来龙去脉,但他多少能意识到自己被人下了药。是江屿风做的吗?不太可能,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这个玩意。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因为他们昨天也就见过一个人,那个人是杜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有什么好处。江屿风蹙眉,拳头慢慢的收起,他站起来凝着面前的素白和憔悴,心脏猝不及防地狠狠一震,他看上去那么平静,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不卑,不亢,不忧,不喜,坚强得像是开在山壁的花。他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沈仲凌脸上,江屿风的眉皱得更紧,他似乎明白简年不敢正视沈仲凌的原因。犯罪感过后,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在他强大的心脏里点出圈圈涟漪。“嗯,我们回家吧。”江屿风低低应了声,大手轻轻攀上他的肩,搂着他慢慢地行走。沈仲凌跪在沙滩上,一声嘶声力竭的仰天长啸在海面上卷起,浪花溅透了他的膝盖,也沾染了他的眼眶。如果简年对他从来无情,他不会这么难以放手。他们之间的过去,虽算不上轰轰烈烈,却也在荒年里绽出过烟火。从满心欢喜的回国,到摇身一变成了跳梁小丑。是本就似戏,还是太过入戏?“简年!”沈仲凌用尽所有的力气,扯碎他最后一抹骄傲唤着他的名字。有那么一秒,简年的步子停了下来,可很快,他继续头也没回的向前走。在和沈仲凌解释之前,他必须要弄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或者说,现在,他还没有面对他的勇气。车子钥匙夜里就被人拔掉,他们只能徒步走到公交车站返回香城。走了很久,江屿风和他终于走到了站台。凉风吹落了几片树叶落在简年素白的脚踝。清冷的声音滑过江屿风的耳畔,他平视着前方,“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江屿风的目光落在他侧脸,很快又敛下,不急不躁的开口,“你想听什么?”简年不假思索的冲口而出,“全部。”他的声音很冰冷,窝在江屿风西装里的身子看上去更柔弱。他点头,“好,回家后我们谈谈。”司机死了简年没再说什么,他的心五味交杂,酸甜苦辣中可有此味。最早一班通往香城的车亮了灯,简年抬起酸麻的双腿,跨了上去。选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他把衬衫递给江屿风,黯淡的目光移在窗外,纤细的手支住了自己的下巴。江屿风不语,虽然坐在同一排,可他很会意的选了个隔开两个座位的位置。不到一米的距离就如同他们现在的距离,触手可及却若即若离。公交车一路行驶,每个站点都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只不过江屿风和简年中间隔开的两个位置始终没有人插进来。隔离带一次次划过车窗,离私人别墅最近的站点,两人下去。简年的头发很凌乱,步子也拖得缓慢。他的背影刻进江屿风的心里,一时的意乱情迷,无措的人不止是简年。当欲望被理智浇醒,带来的是无穷的后患。沉睡了三年多的契约关系,经过这一夜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底会走向何处。阳光柔和,微风轻划指尖。从站点到私人别墅要穿越两条大马路,简年的身影在风里显得太过寂寥。光着脚丫的样子惹来很多行人指指点点。江屿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快步冲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腕。简年淡淡地回头凝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停滞,吐不出只字片语。健硕的身子突然蹲在他面前,宽大的男人后背看上去很有安全感。“上来。”倒不是因为上了他而产生的爱,而是江屿风从来都是内心温柔的人,他的温柔被他一张亘古不变的淡然脸庞埋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