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派了一个太监去审讯客氏,问题只有一个:你是不是曾经准备了几个孕妇想让魏忠贤趁我哥哥弥留时偷梁换柱?
客氏刚开始抵赖,结果被人打了几个嘴巴,就承认了罪行。
崇祯对这个软骨头没有丝毫的同情,他本就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当看到客氏画押后,他吩咐:打死她,用鞭子打。
客氏被活活抽死,尸体被挫骨扬灰。
她的儿子客光先,曾经威风一时的锦衣卫,被弃市,同时弃市的还有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这个往日不可一世的肃宁伯、宁国公、太师,临刑前哀叹道:&ldo;我本是个农民,每年有收成便满足了,哪里知道世间还有如此大的富贵等着我?那群人见我叔叔得势时,对我今日称功,明日颂德,搞得我似乎功德巍巍,当然要加官进爵,我虽不想要,奈何蟒袍加身,身不由己,现在想想那些曾歌颂我的人,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用富贵来逼迫我啊,我有何罪?&rdo;
其实这段话对现在人依然很有意义,无论何时何地,请不要被&ldo;富贵&rdo;逼入死角。
至于那位因开泻药被发配,又被魏忠贤启用去管理漕运的崔文升,也没得了好,眼瞅着魏忠贤、客氏都死了,他吓得要命,生怕有人再提起给光宗开泻药的旧事,想了半天,最后捉摸个办法‐‐哭,他也是个太监,跟着魏忠贤久了,长了个本事‐‐会哭了,总觉着只要一哭,人家就会心软,就该抚慰他,因此还没等崇祯收拾他,他自己便拉着一帮人,堵着宫门哭开了,哎哟哭得这个惨哝,愣是把正在办公的崇祯吵得没法工作,说这谁呀?想干嘛呀?手下人说崔文升,崇祯说这瘪羔子我还没收拾他,他怎么反倒来骚扰我?这可是自找,来人,传我话,连他在内所有的人,都重则一百廷杖,发配孝陵充军!
这崔文升没事儿找抽,结果被责令保卫陵墓,到死未归。
魏太监死了,阉党消失了,但大明朝并未因此便站立起来,积弊已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崇祯的勤奋也没有起到挽救的作用,反倒是天灾连年,边境屡次被攻破,西北反了一群老农,东北来了一群女真,两头都打,两头顾不上,防满州兵便防不了农民军,打农民军便拦不住满州兵,忙活好几年也没有改善,反倒愈演愈烈,东面皇太极频频出入中原,威胁北京,西面张献忠、李自成撒开欢的干,陕西、山西、河南、四川、安徽、湖北不宁,崇祯头发都抓光了,问题也没个解决。
终于,解决问题的人来了‐‐李自成。
这个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来的农民领袖,这个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的大顺皇帝,他组织起河南、山西的饥民,浩浩荡荡向北京杀来,号称百万,旌旗蔽日,而明朝的部队,不是在腐败中消亡,就是在对外作战中败亡,明朝的将领,不是被自己人整死(袁崇焕、卢象升),就是在对外作战中战死或被俘(曹变蛟、洪承畴),这种情况下,李自成的人马顺顺当当来到了北京城外。
崇祯慌了。
将领?该死的都死了,没得可用。山海关的吴三桂?离得太远,于事无补。怎么搞?魏忠贤在职时武装的万名太监,此时被推到了北京的最前沿。
太监军总司令:高起潜。
宣府,位于北京西,李自成大军要破北京,先破宣府,所以一部分太监军被派到了此处,前敌司令:太监总管杜勋。
杜勋能否挡得住李自成,似乎不用猜测,因此身为总司令的高起潜一直在盘算自己的后路,还未等盘算出个所以然,却见一小阉狂奔报曰:宣府失陷,杜总管被俘不屈,骂贼殉国!
哦?高起潜心里一动,这小子如此有种?
疑云正浓,又见一小阉奔至,附耳道:李自成已兵临城下,派了一个人来劝降,大帅要不要见见?
高起潜问:派何人为说客?
小阉压低声音:杜勋!
杜勋?不是死了么?高起潜眉头一皱。
当然没死,自打到了宣府,杜勋便没打算抵抗,李自成一来,他便降了,降了以后便自告奋勇,要去北京城里劝降,闯王一听自然高兴,便将黄罗帐设在广宁门外,将早已俘虏的明朝秦晋二王押出,让城上的人看看,接着便令杜勋入城。
太监军,实际上不顶用。
他们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农民军,一眼望不到边,早已心惊胆战,哪里有心抵御?我多次说过,太监,丢了命根之人,图的就是吃穿不尽,你让他去拼命,他又何苦来哟?就算朱皇帝换成李皇帝,莫非他就不是太监了?就不求奢华了?
太监们心里想得清,见杜勋要上城,便也配合,垂下个篮子,把他吊上去,一进城,便去见高起潜。高起潜这个人,从来就不是打仗的料,他这辈子一直在做监军,说来也不容易,他监的是明朝最王牌的部队‐‐关宁铁骑,监军的日子里,关宁军的天地是灰暗的,因为高太监是出了名的&ldo;逢打必跑&rdo;,而且逃得很有方法,仗还没等打,他就先把最精锐的将士放在自己身边(逃起来安全),一打起来,便指挥着这些个精兵强将先跑,结果便是他们一跑,剩下的歪瓜劣枣只能跟着跑,一仗也打不赢。
后来满州兵进犯京师,朝廷启用卢象升为帅抵御,高起潜一力主和,身为监军,既不给卢象升兵员,也不给粮草,以至于这位有名的&ldo;卢阎王&rdo;只有不到万人可用,与数万满州军鏖战,壮烈殉国。卢象升死后,高太监怕担责任,造谣说卢象升降敌,还派人去战场察看尸体以证实谣言,谁知那人竟很有良知,回来便据实禀告说卢战死了,气得高起潜将他鞭打致死,临死前此人还说天悯忠臣,不可诬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