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识月没有理会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穆景云,自己也没什么秘密是她不能听的,况且若真是什么秘密,那丫鬟还大张旗鼓的说出来,也就不能再留了。
小丫鬟名唤携英,已经在这儿候了很久了,见六姑娘和三姑娘一起过来,也没有多说别的,只说五爷托人带话过来给忠伯,是有关六姑娘的,忠伯正在老爷的书房等着姑娘。
忠伯在穆府的下人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就是穆景云也不敢轻看了他,于是她收起心中的好奇道:“六妹还是过去看看父亲带了什么话过来吧,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穆识月没有跟她客气,即便应了,真有需要帮忙的她也不会找到穆景云。
小丫鬟在前边引路,穆识月快穆景云一步回了芳歇院,直奔父亲的书房。
果不其然,书房里站着的并不是忠伯,而是陆大掌柜。
刚她就已经猜到了,若是忠伯,他自己就可以等在西园门口,又怎会找到内院让一个小丫鬟出来禀她。
陆大掌柜从午时就已经到了,才将穆识月等回来,他没有多余的废话,见礼后直接说道:“六姑娘,铺子那边出了一点问题”。
穆识月眉梢一挑,这才隔了两天,怎么就出问题了。
陆大掌柜的解释道:“小的这两日已经着手安排铺子的清货事宜,几处庄子也都在掮客那里挂上了牌子”
他顿了顿说道:“只是小的在清换铺子里账房的时候遭到了舅老爷的阻拦”。
“舅老爷?哪个舅老爷?”穆识月没想到这事还牵扯到了外祖家。
“是三舅老爷。今日一早三舅老爷带了人来,说这铺子是五太太的陪嫁,可是铺子里的人都是崔家的,能安排在陪嫁铺子里的多数是家生子,一家子老少都靠着崔家吃喝。如今五太太去了,我们就要断了人家的生路,这是不是不道义”,陆掌柜言简意赅的禀明了事情的经过。
穆识月没想到自己要做的事会受到外祖家的阻挠,这本是母亲的陪嫁,母亲去了自然会留给自己。
可是她忘了,一般的人家,为了怕自家姑娘在夫家受委屈,陪嫁的庄子铺子多数会从自家选出人来。把这些人的卖身契捏在自己手中,这些人就只会忠心于自己家的姑娘,而不会背主去帮着夫家谋夺姑娘的陪嫁。
如今这事到了她的手中,反而成了阻力,母亲陪嫁铺子有十余处,里边的人大多是崔家的,如今要将这些人赶回去,别说崔家已经不复当年,就算是最鼎盛的时期也不能一下子接收这么多张嘴。
陆大掌柜的又道:“三舅老爷还说了,五爷这是人走茶凉,如今五太太不在了,想要和崔家彻底斩断关系呢。”
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父亲本就不愿插手母亲陪嫁的事,就怕遭人非议,是她说服父亲将这事交给自己,如今还是给父亲惹来了麻烦。
穆识月想了想,这事不能耽搁,不然父亲和外祖家就会产生矛盾,这是大家都不想见到的。
于是对陆大掌柜的说,“有劳陆掌柜了,你容我一天,今日时辰已晚,明日我会去外祖家说明情况,找出个解决办法,铺子那边的事先停下,你等我消息”。
陆大掌柜的略一思索,还是对穆识月的能力有所怀疑,她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何况还要和五太太娘家长辈周旋,于是毛遂自荐到:“六姑娘明日去崔府可否将小的也带上?”
穆识月其实早有此意,她自己的年龄实在太小,说出的话没有威信,若是带着陆掌柜定然比自己去要强,于是欣然应允。
当日晚上给祖母请安的时候,穆识月特地早早的去了慈严堂,她要打理母亲陪嫁的事祖母是知道的,所以如今要出去自然就明着和穆老夫人说了。
自穆老夫人答应穆五爷让穆识月打理五太太的嫁妆,也只是抱着死忙当成活马医的态度,她本以为穆识月也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想这丫头倒是真的大刀阔斧做了起来。
听了穆识月的禀告当然不会阻拦,这是好事,让六丫头也历练历练,她没有母亲,这些事自己又不能教她,只能靠她自己一步步的摸爬滚打。
只是还是要嘱咐两句的:“去了崔府你不要先找舅爷理论这是,先去看看你外祖母,有什么苦和她诉诉,由她劝服你三舅舅总比你一个孩子好说话”。
祖母说的也正是穆识月心中想的,就应了下来。
穆老夫人又道:“找你二伯母到库房领些好东西过去,你外祖母卧床多年,这珍贵的药材定是耗费不少,我记得咱们库里还有几只百年老山参,你带了一根过去”。
穆识月的外祖父崔老太爷已经仙逝了快十年,其后不出三年崔老太太就因雪天去寺庙上香跌了一跤摔断了腿,再也没能站起来。
穆识月感激的向穆老夫人深施一礼:“多谢祖母惦念,孙女一定会将您的话带到”
穆老夫人微眯着眼睛摆了摆手,“我都是黄土快埋到脖子的人了,还指着别人念我的好有什么用,你只管说是你自己的孝心”。
穆识月忍住眼中的泪意用力的点点头,祖母后半辈子这几年一直是为自己打算的。
第二日穆识月在小学堂告了假,早早的收拾妥当就带着丫鬟坐上陈氏安排的黑漆平顶马车往西城去了。
鉴于上次惊马事件,这次二夫人不敢怠慢,安排了四个跟车的仆妇还有八个随扈,生怕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穆识月和陆大掌柜的约好了在崔府门前相会,所以陆掌柜没有随行,他本就住在西城,离崔家更近一些。
这一路没有像上次一样再发生什么事,平平安安的到了崔府的大门外。
陆大掌柜的早已经到了,一直在离崔府不远的地方等着穆识月,见穆府的马车来了就把马交给跟来的小伙计,自己上前跟穆识月打招呼。
崔府门前,门房正在檐下打扫着地上的灰尘,看见一辆马车驶过来也没在意,谁能想到一大清早的就有客人上门,直到马车停下来才知道真的是来自家的。
跟车的一个仆妇走上前对他说道:“我们是穆家的,车上坐的是府上的表小姐,烦请小哥给通报一声”。
穆识月听这仆妇的声音有些耳熟,就问菱烟说话的是哪个,菱烟掀开帘子看了看笑道:“这个是靳婆子,上次姑娘惊马那次,就是她跟着出来,还指挥着大家伙不要慌乱,后来又是她掐了姑娘的人中才将姑娘唤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