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归屋,这基本是农户的常规,宁家人休息得也早,秦汉却消失了大半时辰。
汉子也不懂撒谎掩饰,被媳妇一问,脸色便不自然,“村长找我有事,谈了一会儿。”
“嗯?”林巧云挑眉,尾音微扬,倒是想知道,这宁傅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秦汉也为难,谈话大半个时辰,他嘴笨不会说话,宁傅一来二去,推心置腹,尴尬却不晓得如何拒绝,最后也只得硬着头皮,回来同媳妇商量,“村长的大公子,今年考秀才,想托你找柳先生求封推荐信。”
拾掇着床铺,林巧云一愣,“他如何晓得我认识柳春生?”
秦汉挠着头,“狗子上学堂,还拜师名门,陈大哥喝酒高兴,一来二去就给传出去了。”
“哦?”林巧云依在炕头,油灯昏黄,灯光揉碎,点点洒进瞳眸,她眯起眼睛,来龙去脉早已摸清。
狗子出息,陈二蛋吹嘘,云山村地方巴掌大,流传出去不为奇。为人父母好面子,儿子出息,当然不会逢人便说是走了后门。
所以她上门劝言柳春生,必定是陈二蛋被宁傅套了话,才有了这一遭村长亲民,主动借宿的事情。
宁傅为人多疑清高自负,不信林巧云能耐,更怀疑镇上铺子乃秦汉所开,柳春生也系秦汉所请,可饭桌上一番打探,兜兜转转却当真证实了林巧云的本事。
不屑同妇人开口,宁傅曲线救国,把事情托付给了秦汉。
好一个读书郎,好一个村长无私,当真是公器私用,沽名钓誉。
瞅着媳妇不言不语,秦汉犹豫着开口,“巧云,这事儿,我觉着不能答应。”
林巧云还在内心吐槽,冷不防听着秦汉意见,倒也是稀奇,“为啥子不答应,村长对咱们好着嘞。”
秦汉搁边上坐着,灯火跳动,映着他的脸,棱角分明,似在思索,似在苦恼,他蹙着眉头,“村长收留,帮了咱们大忙,可用这个作为代价,请柳先生写推荐信,咋想都不妥当。柳先生更是读书人,晓得读书滋味苦,考取功名得靠自个本事,这推荐信,他大抵也不愿意写罢。咱们能拿银两酬谢村长,却不好以此让柳先生为难。媳妇……是这个理儿不?”自个念叨半天,转头却见林巧云盯着自个不说话,那眼睛一眨不眨,怪异得很,秦汉也晓得自个见识短,这一通分析,怕给林巧云笑话。
好半天,林巧云才扬起嘴角,倾身靠近,在汉子唇上啪嗒一下,印下一个吻,笑嘻嘻乐道:“你说得很对,就是这个理儿。”
短短几月功夫,自家男人从山里糙汉,每日只懂热炕头跟猎动物,到如今晓得世俗人情,轻重取舍,当得上是一点就通,进步神速。
连他自个都不晓得,买卖做多了,无形中早就树立了等价交换的观念。宁傅想诓他见识短浅,这便是大错特错。
林巧云摸着下巴,做沉思状,“这事儿,我们得采用九字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