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忘忧只得封了她的穴位,将她扶回山顶。山上吵吵嚷嚷一片,终是渐渐安静了下来。星维带人到后山上伐了树木,趁着雨势稍收,很快便搭了许多木棚,分别安置挤在岩石下的镇民。开阔的山顶上,瞬时便成了一个不小的避难营地。原来的岩石下,也生起了一堆火,淋了雨的众人都借着火烘烤取暖。
火的热烈温暖,渐渐驱散了云忘忧身上的潮湿寒意。待衣衫干透,她将雪白的斗篷重新裹在身上,宽大的帽子掩住了小小的洁白脸庞,她安静地埋首于臂弯中,沉重的上下眼皮忍不住要合在一起。
同样奔波半日的洛君良脸上也难掩倦色,仍旧端坐着,看不出任何异样,似乎对于这种程度的劳累习以为常。廷宣紧挨他坐着,不时还闲聊几句,他都依然是一副温润柔和的样子。
夜晚来临,这些镇民们劫后余生,稍微安定下来,便觉饥肠辘辘。人食五谷杂粮,虽说修行之人不吃不喝尚可,他们却不行。星维只得带着弟子去猎了些野食,让他们勉强果腹,所幸,山顶有一天然的山泉,饮水倒不愁。只是困在这里,终究也不是长远之计。
待到夜深,大家都徐徐睡过去了,星维立于山顶,望着下面滔滔的洪水,愁眉不展。溶月走到他身边:&ldo;师兄,今日一直都在忙累,何不歇息片刻。&rdo;
星维道:&ldo;难以入睡。天灾难避,若是这大水迟迟不退,如何是好。&rdo;
溶月道:&ldo;大师兄说世间恐有灾难降临,不知这是否只是冰山一角。往后的日子,恐更难应对。&rdo;
星维叹了口气:&ldo;是啊,太平的日子持续太久,老天总要生点波折考验世人。&rdo;
溶月目光凛凛:&ldo;也不知究竟是天降灾难,还是人造祸端呢……怎么了?!&rdo;她蓦地提高了声调,回望营地方向。
白日的那位妇人在哀嚎哭泣,口口声声说她听见她的孩子在呼唤她,她极力挣脱丈夫的禁锢,要奔出去寻找她的孩儿。她的丈夫不停地告诉她孩子已经不在了,她仍是不信,执意要去寻找,只是这次她奔逃的方向似乎不是山下,而是山顶。
她声泪俱下,哭喊得声音沙哑,而她的丈夫死命禁锢着她,被妻子又抓又咬也不放手。被惊醒的围观者也不禁感慨动容,纷纷上前劝说。有同样被洪水卷走亲人的镇民也触景生情,痛哭流涕。
大家都于心不忍,星归走上前,默默地挥手,紫色光晕闪过,那妇人沉沉地昏睡了过去,似乎是陷入了梦境,脸色也渐渐平和。他淡然道:&ldo;哭闹无益,省些力气吧。&rdo;
后半夜似乎听得那妇人清醒过后,又低低地哭诉了一番。
如此反复几晚之后,终于在第三个晚上,她的丈夫焦急的呼唤声惊醒了所有人。
这位男子半夜醒来发现妻子不见了,为避免吵醒其他人,独自在周围寻找,遍寻无果,这才慌乱了,此刻他正拉着星维哀求。星维安抚他的情绪,问道:&ldo;贵夫人可有什么随身物件,劳烦借我一用。&rdo;
男子翻找一阵,找到了妻子遗落的挽发木簪,递到星维手里。
星维拿着木簪,手上幽幽光芒闪过,凝神感知片刻后,安心道:&ldo;万幸,夫人尚且在这山中,性命无虞。&rdo;
闻言,那男子也松了口气,眼眶红红道:&ldo;老天保佑,兰娘没事就好……大人说她在山中,可是我寻了几次都没有找到啊。&rdo;
星维道:&ldo;你别担心,我们会帮你寻回。&rdo;
这山中若是有什么迷阵或是障眼法,普通人自是看不破,寻不到的。星维有些忧虑,星归和溶月溶辰已经围了过来。
星维看着睡意惺忪的溶辰道:&ldo;辰师妹,山中是何境况有何危险尚不知,你留在这里更安全,有星归和月师妹助我就可以了。&rdo;
溶辰点头,揉揉眼睛,稚气地应了声。
云忘忧萧怀奕和洛君良与他们同行,其余人留守营地。云烟织执意要与他们一起,于是一行七人入了后山,寻找兰娘。
星维通过木簪感知兰娘的方位,一路寻到了山顶的背阴处,面前是一面陡峭的岩壁,爬满枯藤,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但木簪指引的地点就是这里。
萧怀奕道:&ldo;是不是这山中有什么木石精怪之类的,掳了兰娘。设下障眼法让我们寻不到摸不着?&rdo;
星维拿着木簪沉思:&ldo;萧公子所言有理,兰娘就在此范围内。&rdo;
月渡剑已然出鞘,雪白光亮的剑身直指面前的石壁。萧怀奕忙道:&ldo;唉,不可不可!你这一剑下去,石壁破了,若是真惊动里面的什么精怪,把兰娘伤了怎么办?&rdo;
星维向洛君良点点头。只见他手腕几个起落,月渡剑光芒耀眼,面前的厚厚石壁顷刻间崩裂破碎,却没有散落一地的轰隆声。所有的碎石断壁都被一层紫色的光晕笼罩,悬浮在半空中,接着被星维师兄妹三人慢慢地移到了平地上方,落地无声。
萧怀奕:&ldo;……还可以这样玩的啊!移形换物,空间转移?你们星阑涧的术法还真是与众不同!&rdo;
云忘忧道:&ldo;怀奕,不要多话,洞口打开了。&rdo;石壁裂开之后,呈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个不小的洞穴,里面漆黑一片,不知是何情形。踌躇片刻,云忘忧转向烟织轻声道:&ldo;烟织,回营地去可好,这里怕有危险。&rdo;
云烟织拉紧了萧怀奕的袖子,使劲摇头。云忘忧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