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商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放下了心头悬着的担心再加上连日的辛劳,让她的这个觉难得的沉,竟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天色擦黑的时候,商商才慢悠悠的醒了过来,屋子里没有掌灯,从窗外照进的微弱光线里,商商模糊的看到床边不远处坐了个人。
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商商有些困难的道:“如意,帮我倒杯水来行么。”
那人影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走到桌前倒了杯水,走到商商面前递给她。
商商有些猴急的接过茶杯一口灌下,舒服的叹了口气的同时才迟钝的发现,递杯子的手好象并不象女人的那般纤细无骨,狐疑间迎着窗外的微光抬头看去,正见到吴王李恪正一脸莫测的盯着她瞧。
商商倒吸了一口冷气,暗想:这李恪和李默倒真是兄弟俩,都有看人睡觉的嗜好!
转瞬间却醒过神来,吴王在此,她应该要行礼的,商商手忙脚乱的掀开薄被起了身,万般庆幸自己没有脱衣服,只是和衣而卧,总算是避免了走光,若是要她在李恪面前衣裳不整,还不如杀了她。
立在床边地上,商商有些窘的向吴王行了个礼:“参见吴王殿下。”
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商商脸上的表情,这个发现让李恪有些不悦,听到说她病了,他便没让宫女叫她起身,自己亲自来了她的厢房里瞧她,这一瞧便坐了一个多时辰,眼见得天色擦黑才见她醒过来。
“免礼。”
李恪没什么情绪的平板声音让商商有些摸不着头脑,起了身在一旁站着的她,实在想不出来李恪这个时候来见她,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难道说,铁勒求赐的事情又起了什么变故不成?想到这里商商不由变了变脸色。
“来人!掌灯。”李恪等了半日,不见商商有动静,终于有些不耐烦的叫了一声。
门外伺候的小黄门应了一声,进屋来掏出怀中的火折子,晃了晃,点燃了灯架上的宫灯,一片柔和微黄的光顿时在屋里铺满,灯下的商商微垂着头,如羽扇般的双睫在脸上投下了两片月牙般的阴影。
象是看出商商心里担心的事一般,李恪沉吟了片刻道:“本王此来,是想问问商商姑娘何时有时间去为本王的母妃表演歌舞。”
本来此事是绝不需要李恪亲自跑一趟的,可不知为什么,从那个胡咄葛求赐之后起,李恪就很想亲自过来看看,总觉得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必不好过,想到她一脸愁苦的样子,李恪就有些莫名的不高兴,这样飞扬的女子不应该露出那样的愁容。
听到李恪是为这个而来,商商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由的有些怨言,这些皇家的人还真是一刻都不放松,她还连劲儿都没缓过来呢!这就迫不及待的要她准备下一场歌舞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吴王殿下亲临畅音苑,实在是商商的荣幸,待商商休息两日,便可为杨妃演舞了。”虽然在心里暗自腹诽,但商商可不敢将这情绪表现在脸上,仍是含了笑意,不卑不亢的回着话。
“如此甚好,商商姑娘便好好休息,三日后,本王便在母妃处恭候姑娘到来。”李恪柔声说完,深深的看着商商微垂的脸,象要将她刻进心里一般。
“殿下,天色已晚,该回寝殿了。”一旁侍立的小黄门低声提醒道,吴王已经在这个姑娘的房里坐了半日了,如今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可不好交待了。
“嗯,走吧!”李恪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过看到她一切都好,他也明白,定是太子给了她消息,那也就不用他再担心了。又再看了商商一眼,李恪带着小黄门一步三摇的离开了畅音苑。
“奴婢恭送殿下。”商商在李恪身后轻声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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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的夕阳仍旧挂在西边不肯落下,天边的云彩也被这红彤彤的落日染成了一片绯红,斜斜贴在天边,象是闺中女子羞红的脸。
李默立在洛阳太子府的书房里,看着窗外的落日不出声,手里捏着的一张小布条上,写着几行小字,细细看去,却是李治从长安传来的消息。
消息里说胡咄葛在李世民的面前求赐商商,这让他极为恼怒。商商在他的心中是一个不能碰触的神圣存在,他那般呵护备至,视若珍宝的女子,如今却在另一个男子的口中变成了一件卑贱的货物一样的东西,这让他尤其难以忍受!
从他离开昭阳殿后,他从未再次踏足过皇宫一步,即便是洛阳的离宫他也不肯迈进一步,可是,今天他却在怀疑:这个决定是否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