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太监夫人嫁给安德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以前在京城时,安德海两三天就要在宫中西太后身边侍寝,一整夜都不回
家。每逢这天赐的良机,管家黄石魁便溜到马大奶奶的房里,悉心地侍奉女主人,马大奶奶如鱼得水,好不自在。
如今出门在外,丈夫安德海时时盯住她,已经十几天没解&ldo;馋&rdo;了,她心中不免有些空落落的。不过,财欲填补了这种空白,天津一站让她兴奋。原想下一站德州,又是满载南下,谁料想,到了德州船只搁浅,知府缩头不见,让马大奶奶十分失望。
这几天来福客栈里尽是些不愉快的事情,一想到马上要离开这个鬼地方,马大奶奶由衷的高兴。
她婀娜多姿地走到安德海的身边,嗲声嗲气地说:
&ldo;当家的,德州虽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毕竟是来此一游,不吃德州的扒鸡,不逛德州的市场,难免有些遗憾。&rdo;
听老婆这么一说,安德海也觉得有理,他并没有考虑过多,随口而出:
&ldo;随你的便,只要你高兴,带几个人去好了。&rdo;
得到了安德海的许诺,马大奶奶马上带了两个丫头、三个家丁出了客栈。他们走出客栈,不知往何处走才是最热闹的街道。
真巧,客栈的对面有一个水果摊,摊主正闲着,朝这边张望呢。
马大奶奶一行人走到了水果摊前,问道:
&ldo;这位大哥,请问什么地方卖的扒鸡最好吃?最热闹的地方怎么走?&rdo;
那小摊主仔细打量着马大奶奶,只见她衣着华丽,首饰昂贵,但举止中带有轻浮之态,又听得这华丽的夫人一口的京腔,便断定此人可能是&ldo;钦差&rdo;安德海的老婆。小摊主耐心地给她们指了路。
马大奶奶便朝小摊主指的方向去了。那小摊主使了个眼色,离水果摊不远的一个男子马上跟了上去。
马大奶奶高高兴兴地逛了最热闹的集市,她买了20只扒鸡,准备回来慢慢地吃。他们拐进了一条小街,准备回客栈,正匆匆忙忙地走着,突然从小街的对面冲来一辆马车。那车直冲过来,车夫拉不住缰绳,马大奶奶等人连连躲闪,总算没被车碰着,可是,家了手里拎的扒鸡全掉在烂泥里了,马大奶奶忿忿地跺脚骂道:
&ldo;不长眼的东西,撞了人家,也不赔礼。&rdo;
那车夫跳下车来,他一脸的横肉,显出蛮不讲理的样子:
&ldo;你骂谁是&lso;东西&rso;,你他妈的欠揍,老子又没撞着你,你嚎什么。&rdo;
马大奶奶何曾受过这等污辱,她气急败坏地大叫:
&ldo;还愣什么,给我教训教训他。&rdo;
三个家了呼的一下把车夫围住,可那位车夫也不示弱,一个顶仨,一时不见胜负。这时,从小街的对面跑来一个人,这个人边跑边喊:
&ldo;都别打了,有什么话慢慢说。&rdo;
那人跑到跟前,只几招便把家丁和车夫分开。他朝车夫拱了拱手:
&ldo;这位大哥,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呢?&rdo;
车夫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ldo;呸,和事佬,领赏去吧!&rdo;
车夫走了。那人又微笑着对马大奶奶说:
&ldo;看情形,夫人不是本地人,刚才那车夫人称煞虎星,是这一带有名的霸王,人们都不敢惹他。夫人可不是他的对手,不是小弟刚才劝和,恐怕你们人再多也会吃亏的。&rdo;
马大奶奶感激地看着这位&ldo;小弟&rdo;。她掏出几两碎银子,表示感谢,可&ldo;小弟&rdo;直摆手,马大奶奶只好收起银子,她说:
&ldo;刚才明明是他横冲直闯撞了我们,他还跳下车来衅事儿,真不讲理。你看,20几只扒鸡全掉在烂泥里了。&rdo;
那位&ldo;小弟&rdo;看了看烂泥里的扒鸡直说可惜,他漫不经心似的问:
&ldo;夫人买这么多扒鸡干什么,不如少买一些,天天吃新鲜的不是更好吗?还愁德州买不到扒鸡!&rdo;
马大奶奶见此人侠胆义肠,又救了自己,便少了戒备心。她说:
&ldo;不瞒老弟你说,我们乃京城安钦差的家眷,在德州已滞留好几天了,几天来一直闷在来福客栈里,都快憋闷死了。今天,船只有指望拉出淤泥,可能后天就能启航,特意多买一些扒鸡,到了船上慢慢吃。&rdo;
那&ldo;小弟&rdo;一听,笑了笑:
&ldo;怪不得呢,原来是钦差大人的家眷,看起来这么脱俗、高雅。&rdo;
一句吹捧的话把马大奶奶就捧到了天上,她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令两个丫头随她回客栈,三个家丁回头再去买些扒鸡来。就在马大奶奶回到客栈的时候,那位&ldo;小弟&rdo;‐‐张琏也到了知府议事厅。
原来,客栈门前水果摊的小摊主是李立装扮的,他在此盯梢两三天了,当马大奶奶一行人出客栈时,他便使眼色让张琏跟了上去。
张琏一路跟踪他们到了最繁华的集市。当马大奶奶等人拎着扒鸡往回走时,张琏断定他们非走小街不可,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令一个手下赶着马车去撞马大奶奶他们,自己则扮成好心人,来一个&ldo;英雄救美人&rdo;以博得马大奶奶的好感,以趁机引诱马大奶奶说实话。
这一手,果然见效,不费吹灰之力便打探到安德海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