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再简单不过的十几年里,他做的最多、最认真的一件事,就是去‘记住’,然后找到哥哥罢了。
那颗和他绑定的直播器,一开始还能勉强跟在他后面,后来就原来越远,直接黑屏,不过还是一直追着。
埃兰斯诺长时间没有消息,阿尔杰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金黛轲已经将埃兰斯诺的光脑打爆了,还是没有接通,这个骗子!说好战斗结束就跟她回帝都的!
“已经派人出去找了,直播器跟踪中,但是信号非常不稳定,只能大致判断出来在南面。”
守冰看了眼传回来的消息,“大统领,先别着急,安顿好已经抵达帝都的战士,凯旋大典还如期进行吗?”
阿尔杰拧眉:“再说吧。”
有人不赞同:“难道因为他一个人就要推迟原本就定好的日子吗?”
连妖讽刺道:“要是你杀了王虫,别说凯旋大典了,我把你名字刻身上都不成问题。”
“好了别吵了。”
凯旋大典,是为了庆祝胜利,也是为了让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安眠,他们大多没有尸首,只好让他们的家人送一些旧物过来。
十天的时间,每一天下葬的士兵都有定数,不能让那些烈士家属白等。
阿尔杰下了决定:“大典准时进行,加派人手寻找埃兰斯诺。”
——
埃兰斯诺下了飞舰。
冰冷的寒气瞬间就包裹了他,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军装,落地的瞬间,就咳除了一口血。
现在的身体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勉强打起精神,他拿出光脑,调出了录像模式,埃兰斯诺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跟哥哥的几个学生正式告别一下才好。
录像模式开启,他的模样清晰出现在光脑里。
埃兰斯诺笑了一下,说:“你们好啊,我要走了。”
“很抱歉,让你们照顾了那么长时间,我知道你们恨我,想给哥哥报仇,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
“真的很累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累,就走到这里,好像就走不动了,”埃兰斯诺看了一眼四周一片平整的冰原。
夜幕深深,星空闪烁,还没有极光出现。
他眼神黯淡了下,“我还想说一件事……”
埃兰斯诺决定再等一会,他解下来自己一直戴在身上的银灰色小球,“哥哥的骨灰我不想给你们了。”
“他那么好的陪了你们五年,长到让我嫉妒的时间,你们有了他给的太多太多的关心和爱护,我只有这个了,一点也不想留给你们。”
埃兰斯诺顿了顿,有点小孩子耍赖般道:“随便你们怎么骂我,我就是不给你们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其实有些乞儿般的可怜,紧紧攥着仅剩的宝物,生怕被抢了去。
他又断断续续说了好些话,天幕突然被一片缥缈宏丽的极光笼罩,洒在冰原上,像极了一片轻飘飘的云,可极光的中央,却蕴藏着能将人撕碎的疯狂风暴。
埃兰斯诺微微一怔,扭头,眼中闪过纯然的欢喜。
他对着光脑说:“我该走了。”
埃兰斯诺留下了一颗小石子,他没有带走那颗种子,而是留在了光脑旁边。
于是,他终于轻轻松松,无牵无挂,戴着哥哥的骨灰,走向了极光。
极远处跌跌撞撞飞近一个飞蚁大小的直播器,滋滋啦啦的很不稳定,它逐渐飞进,感应到与它绑定的人之后,忠实的进行了直播。
帝都无数大屏幕上,都出现了一片寥落的雪原。
干净、雪白、纯粹、剔透无比的一个世界。
所有人都驻足观望,他们在雪原和极光里,看见了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
“埃兰斯诺?”
“怎么会是他?”
“他这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