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叫车,跟闷油瓶肩并肩走在街上吹吹风,大街上还残留着浓浓的过节气氛,红灯笼挂的满街都是,只是北京城禁烟花爆竹,这么热闹的气氛里没有二踢脚助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闷油瓶喝酒不上头,喝了那么多脚步依旧稳健,比没喝酒的我下盘还稳,我闲着无聊就问他道:&ldo;小哥,你小时候过年的时候收没收过压岁钱啊?&rdo;
旧社会大户人家过年可比现在讲究的多,他们张家那么有钱给孩子的压岁钱肯定也很厚,会是厚厚的一打银票还是袁大头?
没想到闷油瓶问我:&ldo;什么是压岁钱?&rdo;
我立刻震惊了,闷油瓶居然不知道什么是压岁钱?他玩高科技的时候玩的可溜了,传承上千年的老规矩他却不知道,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闷油瓶看我一脸吃惊,就告诉我他小时候张家内家是不过年的,所以他从来没有过过年,只听说过一些,并不是很清楚过年具体有哪些规矩。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由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盯着闷油瓶看,他说这些的时候神色如常的跟我对视,甚至轻轻的勾了勾唇角。
我的心脏一点点缩紧,有点发疼,闷油瓶的人生不需要节日,所以他不需要记住节日的规矩,年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计数方式,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
我不是第一次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也亲自参与过他很小一部分的人生,早就该知道他的人生中缺少了太多普通人拥有的东西。
这些事说出来跌宕起伏牛逼闪闪像一本传奇小说,无数听众拍掌叫好,他们听到的是传奇,只有我听到的是艰辛,在一干拍掌叫好的人群中像个傻逼。
我不在乎他能不能一肩扛起所有重担,我只想他过的好一点,再像人一点,再鲜活一点,他不该老这么不拿自己当回事。
闷油瓶似乎注意到我有一点不对劲,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ldo;没关系的,吴邪。&rdo;
我收起奇怪的脆弱小情绪,假装豪慡的拍回他的后背,用的劲挺大手都震疼了:&ldo;咳,我妈说她回杭州了,跟老家没过好年想在家再过一回,等咱们明天下飞机就直接过去,小哥你没问题吧?&rdo;
&ldo;嗯。&rdo;
过年说到底还不就是那点事,年龄上来了也没什么好新鲜的,吃顿团圆饭就很心满意足,闷油瓶没意见我们下了飞机就直接打车回我爸妈家了,没我的捣乱厨房自然是我老爹的天下,我四仰八叉的大爷一样瘫在沙发上,吃我妈切的苹果。
&ldo;妈,你苹果哪买的?挺甜的。&rdo;看到苹果我不由想起闷油瓶在西湖卖水果的时候,还用十二块钱卖给我过一堆又小又酸的烂苹果,虽然那些苹果最后没有进我的肚子,还是莫名有点不慡。
我妈就说喜欢吃带点回去,她买了一箱等会全给我装车里,想吃就给她打电话,她再给我买。我妈在买水果上永远比我买的好,就算是同一家店同一筐水果,她拿的就是比我拿的甜,不服不行。
&ldo;吴邪,你看。&rdo;闷油瓶从我家阳台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花盆,递给我看。
那是我送给他的小白花,怕放在家里冻坏了,临过年前带给我爸妈放在他们的温室里,在我家一直蔫巴巴光溜溜的一个杆,在我爸妈家没两天居然开了花,白白的花瓣黄黄的芯很是娇俏。
我一直说闷油瓶是盆栽,想想他也不是很称职,人家盆栽还会开花呢。
我家南方人,过年不吃饺子,为了迎合闷油瓶东北人的口味,我妈特别给包了饺子,里面还按照规矩塞了硬币。所我妈盛饺子的时候一个劲的在锅里挑,我知道她肯定在饺子上做了手脚,希望我们能吃得到硬币。
不过饺子这东西一煮皮就蓬起来了,她做什么记号都是没用的,我妈舀了半天也没找到哪个是做了标记的,干脆胡乱搅了搅单凭运气,一人一碗公平公正。
闷油瓶第一口就咬到了硬币,巧合的是他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也咬到了硬币,规定是家里几辈人放几个,我妈就放了俩他全吃到了。
闷油瓶这个人就是这点好,淡定,吃出什么来他也不吃惊,就是等大家都吃完了他发现只有他的饺子有硬币,也有点疑惑的样子。
我跟他解释这是好彩头,吃出硬币来这一年都有好运气,他哦了一声分了一个给我,擦的干干净净的新钢镚,亮晶晶的。
有头有尾有彩头,我妈就说闷油瓶今年的运势一定特别好,就着彩头从兜里摸出两个红包来,我一个闷油瓶一个。
压岁钱这玩意我过了十八除了我妈就再没人给我了,不多,从来都是薄薄的一张百元票子,图个吉利。
闷油瓶没有伸手去接红包,我连忙给他拿了过来朝他怀里一塞,笑眯眯的说道:&ldo;压岁钱,该给的,辟邪驱鬼,保佑平安,收着吧收着吧。&rdo;
闷油瓶这才把红包收了,跟我妈说了一句:&ldo;谢谢……阿姨。&rdo;
他还是第一次开口跟我妈说话,我妈高兴坏了,一个劲的给他夹菜让他多吃,我知道我妈其实更喜欢这种看起来酷一点的男人。我小的时候她曾经试图把我培养成狂炫酷霸拽那型的,结果我长歪的一发不可收拾,她很郁闷,郁闷了三十来年,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
气氛一直很融洽和谐,直到睡觉的时候,我惊恐的发现我妈并没有给闷油瓶准备客房,一时间有点搞不懂她这个意思是什么,是懒得收拾客房了呢,还是别的那层意思,不论是哪种我都有点小忐忑。
我的床还是高中买的单人床,我自己睡都觉得有点小,我对着床左描右画也没找到更好的合理分配方法,无奈的抓了抓一头乱毛。
说实话我搞不懂闷油瓶到底在想啥,他兴致来了就撩我一把,跟撩小狗似的,撩完了该咋咋地,也不解释解释为啥那么干。
就上次他亲我那一口吓得我三天没睡着,等着他说点什么,然而并没有,他没有对他的行为作出任何解释,自己睡得倒是挺好的,如果不是打不过他我真的很想抽他一顿。
可怜我的小心肝,被他这一下一下弄的没事就心跳过速,再这么不清不楚下去,我哪天非得搞点速效救心丸以备不时之需。
算了,管他的,不就睡一张床吗,也不是没睡过,能他娘的出什么事。
我晚上喝水喝的有点多,加上我妈给我吃了那一堆的水果,一放松下来就有点想尿尿,可能被尿意憋的有点脑堵塞,我没敲门,直接推开厕所门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