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瞪了眼阮平,又转头对谢昭勉强挤出笑容:“哪怕是看在先皇的面上,看在我的几分薄面上,也请谢大人替大峪多出些心力……能者多劳,这话放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对的。”
谢昭静静道:“能者不止我一人。”
语气一点都不硬气,可态度却不软和,没被她三言两语就说动。
柳茹萱深吸一口气,面上客套的笑容终于消散。
她右手紧紧攥着旁边的扶手,脑袋抽抽得发疼。有一瞬间,她几乎想要尖叫出声:“滚你的谢昭!你当我稀罕你不成!”
可是半晌后,想起那个自己十月怀胎生出的孩子,那个娇娇软软的没有了她的保护就会被人吃得一干二净的孩子,到底还是软下了声音,略微佝偻了身子。
她闭了闭眼,眉眼间多了几分低声下气的祈求:“可是谢昭,我只愿意信你。”
谢昭静静站在原地。
殿门大开,辰光从窗外流入,禁庭的殿内是阴暗华丽的,那光却是明亮的、带有温度的。谢昭站在一地的流光中一动不动,默然看着自己的斜影,似是在思考什么,又似只是在出神。
气氛沉默下来。
殿上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生响动。
半晌之后,就在柳茹萱的心就快要沉底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谢昭的回话。
“京城很好。”
他轻轻一笑,说不出的温柔从容,柳茹萱看着,恍惚间有一瞬间觉得他还是当初那个寺庙外初见的江南郎,但分明他较那时已经大不相同。这些岁月,这些人,到底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烙印,逼他成长,逼他做出决定。
“先皇一直待我亲爱有加,朝堂上各位大人待我不薄,何大人甚至愿意为了我赌上自己的前程性命……当然,糖葫芦和糖炒栗子也很好吃。”
他开玩笑地说到这,眉眼更是柔情似水,好像江南的一股子水汽在这一刻全都氤氲在他的一对眸子里了。
在柳茹萱睁大的眼眸里,他微笑道:“您所说的,谢昭未尝不可一试……只要您答应我一个条件。”
从殿内出来的时候,阳光正大好。
谢昭懒洋洋地伸了个腰,惬意得很。忽的一旁有风袭来,直往他面部而来。谢昭眼疾手快,接住快要砸到自己脑门上的糖炒栗子,一边剥开壳一边斜眼看正倚着柱子的廖青风一眼:“看样子去边境一趟,廖将军在暗器一道上精进不少。”
廖青风哼笑一声,迅速反击:“谢大人阴阳怪气的本事也长进了。”
“承让承认,京城第一罢了。”